阿飛和肥仔回來的時候,談熙斜倚在辦公桌前,長腿交併,手中把玩著小巧的銀色左輪。小
殷煥坐在下沙上,神情冷漠,沒了先前的癲狂。
“安置好了?”
一山不愛說話,只點了點頭。
肥仔補充“我用明鎖把倉庫的門加固了一遍。”
談熙伸手,肥仔心領神會,將鑰匙摸出來交給她。
“談姐,你……不會真的要了阿飛的命吧?”肥仔小心試探。
“你覺得呢?”似笑非笑。
“那多不划算。”
“怎麼說?”
“你想啊,這要是給他一槍,要想毀屍滅跡應該挺難的哈。”
談熙不置可否,轉眼看許一山,“你怎麼想?”
習慣了當個悶葫蘆,冷不防被問到,他還有點懵,談熙重複一遍,給足他考慮的時間。
“我聽你的。”直接,乾脆。
“一山,你怎麼……”肥仔慌了,使勁兒朝他打眼色,只可惜,許一山根本沒看他。
談熙莞爾,當初四個人,殷煥聰明,阿飛圓滑,肥仔則心軟有餘、魄力不足,只有許一山的踏實被她看好。事實證明,她眼光還不錯,至少大半年來,她養了個正兒八經的“忠心人”。
“你怎麼想的?”殷煥點了根菸,青霧繚繞,很快模糊了精緻的眉眼。
他問談熙。
“阿飛的命,決定權不在我。”
“什麼意思?”
談熙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殷煥皺眉,胸口凝聚著一團疑雲,隱約察覺到什麼,待仔細思索,卻現什麼都沒抓住,一片茫然。
談熙指著沙,朝肥仔和一山開口“坐。有事跟你們商量。”
“談姐,出什麼事了?”
一山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談熙沉吟,像在組織語言,接著投出一枚重磅炸彈“我打算關掉賭場。”
“什麼?”肥仔驚呼。
許一山怔愣,殷煥差點被落下來的菸灰燙了手。
“姐,為什麼啊?賭場好不容易上了軌道,正是展壯大的時候,就算阿飛背叛大家,也不影響正常經營,為什麼說關就關?”肥仔不解。
眼看兄弟幾個剛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大半年的收入比他以往在工地累死累活加起來賺的還多。他已經給叔叔嬸嬸買了個門面,讓老兩口可以繼續經營大排檔,最近正打算買房。
他還計劃攢夠結婚的錢,給小惠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將她娶進門當媳婦兒。
如今,這一切都要破滅了嗎?
肥仔攥緊拳頭,心裡對阿飛的不忍徹底消失,甚至默默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他不想再回街頭當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他不想再動不動就跟人動刀血拼打群架……
“當初,決定開這個場子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們,不會長久。”
“姐,我不懂。”一山皺眉,黝黑的臉上凝聚著沉重。
“賭股不能算傳統意義上的賭博,跟股市掛鉤的東西,變數也大,這是其一。雖然四川那邊早有先例,但我們開始的時候,京都市場空缺,這才給了我們搶奪先機的前提條件。如今,玩法愈漸純熟,周邊大省逐漸興起,我們這個小賭場早就不佔優勢,此其二。”
“我們可以擴充規模!”肥仔反應最快,“不需要另開一個場子,咱們就在現有的規模上進行擴建。”
“擴建之後呢?”談熙反問,“場子越大,意味著需要人手越多。更何況,蛋糕做大的同時,如果護不住,只會成為別人盤中餐。”
從古至今,賭場這個暴利行業,沒有背景的人根本不敢肖想。
古代,要有衙門護著。
如今,靠後臺支撐。
她有什麼?
宋白的身份不宜沾染這行,長此以往只怕會連累他,乃至整個宋家。
“隨著賭股玩法興起,地下賭場勢必會受到影響,如今效果不明顯,他們還沒有察覺。但是總有被盯上的那天,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死磕到底?只怕,我們沒那個本事。”
“有、這麼嚴重?”
“我只是早做打算,儘量讓大家都安全。”談熙從揹包裡拿出一沓類似賬本的東西,“這是賭場經營至今的收入明細,上面詳細記載了這些日子的收支情況。除卻必要的開支,賭場至今盈利達一千六百三十二萬。”
肥仔倒抽涼氣,一山也瞬間驚愕。
殷煥是知道的,所以並未太過驚訝,但匯總起來的數字確實讓人瞠目結舌。
“這其中包括雷鳴投入的五百萬,所以只有一千一百萬是我們的。按照事先約定的分成比例,我應該拿八百萬,剩下的部分殷煥佔百分之六十,餘下才由肥仔、一山、阿飛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