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平淮署事件之後,尚書左僕『射』謝玠的行事便越低調了。
這當中,固然有他本身的『性』格原因,但更多還是因為永昭帝對他的不喜。
雖然他仍舊位列中樞,也知道尚書省和中樞的各種訊息,但是近一年以來,永昭帝幾乎沒有單獨召見過他,許多事情都是交由尚書右僕『射』去辦。
朝官大多精於察言觀『色』,從皇上的這些舉動中,他們清楚知道謝玠已經失了帝心。
失去帝心的官員,哪怕佔據了再重要的位置,也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尤其是謝玠年邁,沒兩年就可以致仕了,因此朝官們對謝玠的態度也逐漸變了。
衝著尚書左僕『射』這個官位,朝官們面上對謝玠仍然恭敬,但私下裡卻儘量遠離了,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都不願意與謝玠有什麼聯絡。
謝府門庭逐漸冷落了,對此,謝玠不以為意。
趨炎附勢,乃是朝官之本能,哪個官員都希望仕途通達、不想因他之故而引起皇上不滿,此乃人之常情,怎麼能苛責?
現在的謝玠,已是半致仕狀態了。
因此,他接到汪印的帖子之後,著實有些吃驚。
汪印怎麼突然來拜訪他呢?帖子上還言明是深夜到訪,很明顯是為了避人耳目。
汪印此來,應該是為了說秘密事情,不過,他和汪印的交情,好像還沒有好到這個地步吧……
雖則這般想著,但他還是接下了帖子,還一改往日早睡的作息習慣,在書房中靜候汪印的到來。
亥時末,汪印果然來了,悄無聲息地出在謝玠面前。
雖然早就知道以汪印的本事,必定不會驚動府中的守衛,但謝玠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硬邦邦地說道“不知汪督主秘密前來,是為了何事呢?”
汪印神容不變,自若在謝玠面前坐了下來,絲毫不在意其的冷淡。
如果謝大人真的冷淡,就不會靜候在書房內,還特意將守衛調離書房一帶了。
他朝謝玠拱了拱手,說道“本座此來,是有要事與謝大人相商。本座打算卸任督主之位,不知謝大人對此如何看呢?”
他沒有轉彎抹角,直接表明了來意。
他說得尋常,就好像在說今日天氣不錯那樣隨意,卻驚得謝玠差點跳了起來。
謝玠撫了撫鬍子,努力平復自己驟然驚跳的心,不悅地說道“汪督主,你深夜前來,就是為了說這樣的笑話?”
汪印要卸任督主之位?這怎麼可能呢?這個事情,就好像說他現在還是十八歲一樣,極為荒謬可笑,誰都不會相信。
“謝大人,本座是會說笑話的人嗎?”汪印淡淡說道,語氣仍舊十分平靜。
“……”謝玠撫鬍子的動作頓了頓,心中驚跳了一下。
汪印,的確不像是說笑的人,那麼這句話語,是真的了?汪印真的打算卸任督主之位?
汪印看著他,點了點頭,再一次說道“謝大人,你沒聽錯,本座真的打算卸任督主之位。”
謝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氣息漏了幾拍,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顫問道“汪督主,這……為何?”
和朝中所有官員一樣,在謝玠的心目中,緹事廠督主就是汪印,汪印就是緹事廠督主,這兩者是等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