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葉綏,沒有人知道汪印這一夜去見了什麼人。
對朝中所有官員來說,汪印即將離開國朝,所有緹騎也將離開國朝。
對緹事廠震懾不已的官員,心中不知有多慶幸,哪怕極力壓抑,也忍不住說上一句“或許,緹事廠以後都不復存在了,太好了!”
得知這句話的朝中重臣,譬如顧名璘和陳就道這樣的,臉上就難掩憂『色』,最終只能喟嘆一聲。
用汪印和緹騎去換雲州五城,現在看來是值得的,但焉知以後是禍是福?
他們與這些懼怕緹事廠的官員不同,他們認為緹事廠的存在很有必要,尤其是汪印執掌的緹事廠很有存在的必要。
緹事廠原是皇上的一把刀,經過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已經變了。
這把刀已經從指向朝臣轉而指向了皇上,有了與門下給事中同樣的作用,那就是限制皇權。
說到底,不管是大安朝還是大雍朝,朝官的最大作用之一便是用來限制皇權。
天子世襲而官員不世襲,就是要選拔出賢臣良將來輔助天子、匡正天子。
緹事廠有了這樣作用,本來是很好的事情,現在緹騎都沒了,緹事廠自然就不存了。
緹事廠沒有了是件好事嗎?他們不覺得。
然而,局勢並不以顧名璘和陳就道這些人的想法為轉移的,局勢仍舊快而詭異地進展著。
處於風浪中心的汪府,彷彿已經接受了一切,從上而下,包括葉綏和門房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為汪印離開大安做著準備。
就好像搬家一樣,他們的準備有條不紊,完全不覺有什麼風險驚浪。
一直在汪府監視著的左翊衛心情複雜,一時不知該同情這些人的遭遇,還是該佩服這些人的從容淡定。
不管怎麼說,汪督主即將前去大雍,那麼他們這些左翊衛士兵也不必在汪府監視著了。
故而,都尉魏歌前來向汪印和葉綏告別,拱手道“督主、夫人,屬下帶著士兵離開了。這些時日多有冒犯,還請督主和夫人見諒。”
他們奉命進入汪府監視已經大半年了,卻什麼都沒有現。
魏歌心知汪府並不是沒有事情生,而是汪府中本事了得、掩蓋了一切。
但皇令難為,他哪裡敢說什麼?只得一直裝聾作啞下去。
幸好,這個讓人渾身難受的皇令終於結束了。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屬下祝督主和夫人此行一切順利,望督主和夫人平安歸來!”
他隱約知道此事有別的內情,但就衝著汪印願意去換回雲州五城,就值得軍中任何一個士兵敬佩。
因為這一句話,汪印看了魏歌一眼,周身駭人的壓迫稍稍收斂了一些。
葉綏則笑了笑,道“這段日子,辛苦魏都尉了。如此,魏都尉就能順利交差了。”
自從賢妃事敗後,作為她出宮的條件之一,左翊衛士兵就來到府中監視了。
現在,對汪府和對左翊衛來說都是一種解脫了。
魏歌略回了幾句,很快就告辭離開了,隨即帶著左翊衛士兵飛一般離開,彷彿背後有鬼追一樣。
汪府當然沒有鬼,但是汪督主比鬼還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