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為人,她皆不是一個聰慧精明的。
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很多破綻,卻不想費神去解釋。
穩了穩心神,閉上眼卻是睏意襲來,迷迷糊糊的說了句。
“相公,你早些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想。”
話畢,枕在蕭山胳膊上的腦袋歪向一邊,沉沉睡去。
寧靜的夜晚,只聞一片蛙叫蟲鳴,甚是祥和。
而蕭山的腦袋裡,卻一直反覆想著小丫頭方才的兩句話,他自是心比旁人多一竅,疑惑之事未能解開,遲遲未能入睡。
她自是喬家四女沒錯,成親前劉北專門查過。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之前她一直掩藏鋒芒,不願讓外人知道她的聰慧。
這般一想,蕭山面色陰沉的笑了笑,他看上的女人,怎會軟弱呆笨,劉北能查到的,也只是喬家在下林村安家落戶後的事情。
至於之前,且不說年代久遠,就說那動盪的歲月,人人自顧不暇,別人家的閒事自然是無心理會的。
可她是不是喬家閨女又如何,如今嫁與了他,那今生只能是他蕭山的人。
低頭復又看了眼熟睡的嬌美人兒,心裡糾結一下很快釋然。
伸手點了點她那小巧挺立的鼻尖。
“小丫頭,今晚就暫且放過你!”
閉上眼,入睡。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睡覺前一直叨叨前世的事,果然,那些個人的嘴臉,便出現在喬薇的夢裡。
一片迷霧中,似又回到了前世顧府角落裡的那座小樓。
她,京城第一美人顧文琪,禮部員外郎顧德元顧大人的嫡長女,卻是個爹不疼,沒娘愛的可憐人。
孃親死後一年不到,爹爹做主扶正了妾室江氏。
那年,她還是個七歲幼童。
之後的日子,江氏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但因著祖母顧劉氏的庇護,她也算平安長大。
當然,這其中,繼母的刁難,庶妹庶弟的欺辱,下人們的慢待自是不提。
她身邊沒有服侍的婢女,只有孃親留下的一個老嬤嬤。
兩人平日大都待在她的小樓,做著永遠都做不完的繡活。
蘇嬤嬤是個不愛說話,不爭不搶的老實人。
跟著這般僕婦長大的顧文琪,也長成了一副軟弱可欺,呆笨少言的性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她十四歲就結束了。
萬曆十年冬,百年難遇的大雪,凍死地裡的莊稼,凍死了山野的鄉民,同樣沒扛過去的,還有顧老太太顧劉氏。
年邁的祖母,沒能扛過小小的風寒,臥床數月,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顧文琪在顧劉氏的靈位前,整整跪了三日,不吃不喝,傷心欲絕,面容憔悴,神色淒涼,還哭暈過去幾次。
人都說,要想俏一身孝。
也正是這場喪事,讓整個京城的人注意到了她那仙女般的姿容樣貌。
同樣,也是她之後悲慘命運的引子。
顧劉氏死後,整個顧家,再沒人會護著她,之後的一年,她的日子過的更加艱辛。
當然,一場喪事讓她美名遠播,之後前來說親的人家也多了起來。
顧家自幼體弱的嫡長女,長得一副天仙般的容貌,這個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傳滿整個京城。
當年蕭山也有耳聞,卻是呲笑一聲,毫不在意。
京城第一美人,對於別人來說,是美稱是讚譽,但對顧文琪來說,卻是一道催命符。
顧德元終於注意到這個嫡女的存在,開始漸漸重視起這個被自己遺忘多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