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伸手探向炕邊,那處位置早已涼透,他定是一早就離開了。
拉過被子矇住頭,喬薇這會兒不想動,心裡泛起的酸澀感,讓她忍不住想要流淚。
實際上,她真的哭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有個人睜著眼睛看她到半夜,似要把她那嬌俏可人的模樣深深印到自己腦海。
之後的日子,祖孫兩人相依為命過得還算快活。
天氣越來越冷,家家戶戶都燒起了炕。
蕭家沒有男人,喬薇與蕭奶奶沒法去山邊砍柴,往年幫著賣柴的孫勇,前幾日帶著東啟來告別後,就出去了京城。
如此,確實讓喬薇有些犯難了。
現在燒的柴火,還是昨日大姐夫送來的,大姐不肯收錢,但她們也不能日日等著大姐夫送柴。
這般過了兩日,隔壁孫家忽然有了響動,喬薇攙著蕭奶奶一同出門檢視,卻見里正帶著位身穿細布棉衣,纖瘦俊逸,中等身高的陌生男子站在孫家院中。
上林村的里正,是個與蕭奶奶年歲相仿的白鬚老翁。
自然,兩人是認識的。
“林老哥,您這是?”
里正知孫蕭兩家素來關係好,也沒想多做隱瞞,直接回道。
“蕭家妹子,你也知道,勇子帶著孩子走了,出門前特意委託老哥哥我把這處房子賣了,他定是怕你難過,才沒跟你提及此事。”
蕭奶奶一聽,不由急了,房子都賣了,以後回來連個落腳地都沒了,那怎麼能行。
“不行,老哥哥,這房子不能賣啊,賣了以後勇子跟東啟回來了住哪?不能賣,不能賣啊!”
那裡正聽完長嘆口氣,面上犯難。
“老哥哥我如何不懂這個理,當時勇子提起的時候,我也是這般勸說的,這房子怎麼說也是老孫頭留下的,哎,勇子卻是個狠得,堅決要賣,且還誓說,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作孽啊,都是那張氏作的孽,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毀了。”
作為里正,又是看著孫勇長大的,他自然很不齒那張氏做出的事,當初雖覺得孫勇辦事狠辣了些,但如今想來,若生在自己身上,大概也會怒極於此吧。
提到張氏,蕭奶奶瞬間洩了氣,是啊,她怎麼忘了張氏那茬,依著勇子的脾性,是斷然不可能再住在這屋子裡了,生那事後,他便不是在鎮上鏢局,就是在自家湊合,確實沒再回過孫家過夜。
想來,這房子大概是真的保不住了。
至此,祖孫二人也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家的屋子被賣掉。
喬薇攙著蕭奶奶邊走邊勸,生怕老人家太過傷神會因此傷了身子。
那邊里正繼續跟陌生男子介紹著孫家的房子。
行走間,那陌生男子眼神閃爍,眼角餘光掃向慢慢離開的祖孫二人。
“孫家這房子,不是老頭子吹噓,在這整個上林村也只有蕭家能與之一比,你買下定然不會吃虧的。”
收回眼神,陌生男子垂眸不語,面無表情,語氣平平。
“晚生錢北,行三,您喚我錢三即可。”
這人雖穿著普通,但周身氣度不凡,里正一直小心招待,也未曾直接問起姓氏,如今見他這般謙遜道來,心裡倒是放鬆幾分。
“好好,錢三,恕老頭子冒昧問一句,聽你這口音,該是本地人,不知為何來此處買房?”
作為上林村裡正,打聽這些本就應當,只不過他在答應幫孫勇賣房的時候收了好處,如今有了買主,還想著再抽取一層,自然心中有著計較,一些疑惑還是要問清楚的。
“您客氣了,這些是該跟您說清楚的。
哎,說起來都是家醜,晚生上面本有兩個哥哥,鬧災荒那會兒,哥哥們與父親沒能熬過來,只留下老母與晚生飄搖無依。
可憐老母親帶著晚生東奔西走,到處做工這才攢下了些許銀錢,誰知回到家鄉,家裡的房子田地早就被親戚佔了去。
如今落得個無處安身,晚生也是沒辦法了,是以聽聞上林村有房屋賣,且又可安家落戶,便急忙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