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被逼出劍，徐清揚身體快向右閃去，就在閃動間單手從身上某處抽出一把細長鋒利的雙刃軟劍，他右手緊握軟劍柄，面上收起方才的輕浮與挑釁，運氣凝神一個劍花挽起，扭動的軟劍在與劉西的繡春刀相撞後，彈開劉西的攻勢卻並未停下，而是藉著那股猛烈的撞擊力，單薄的雙刃劍扭轉方向快纏住他後背上那給自己皮肉帶來疼痛感的冰冷物件。

軟劍纏上繡春刀後，在各自主人的用力下，相互摩擦出令人耳膜欲裂的脆響，在軟劍的帶動下，繡春刀扭轉方向往左邊傾斜，緊握著刀柄的蕭山跟著轉動身子，卻在將要被徐清揚的軟劍完全控制方向的同時，奮力一抽一轉一扭一前接著一後，他手中的繡春刀猶如攬著雙刃軟劍跳了一曲芭蕾般，一個兩個旋轉竟脫離了軟劍的控制。

似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奇怪招式擺脫自己的控制，徐清揚無奈收回軟劍，腳尖一點兒極後退，後退中軟劍揮舞的更加絢麗，這時，劉南卻奮身迎了上去，接著就見他那擦得錚亮的繡春刀，被舞動的絢麗婉轉的軟劍捲了進去，而他握住刀柄的手，也差點跟著被捲進去，卻在最後一瞬間，蕭山飛身而至，以自己的刀背使力拍向他緊握刀柄的手。

但就是這般，在這喘氣的瞬息間，劉南手上十指連心，一陣劇烈的疼痛快傳遍全身，額頭鬢角豆大的汗珠溢位滑落，左手不自覺的握住右手，而那右手尖端，有長有短的五根手指，被齊齊削掉，鮮紅的雪珠正從那斷指處不斷湧出。

“啊，啊——我的手，啊——”

後知後覺，疼的幾乎要麻木的劉南，直接被蕭山一腳踢到劉西身上，跟著他的身體傳來的，還有一聲壓抑著憤怒的低吼。

“快給他上藥。”

接過劉南後，劉西飛快扶他在一處山石邊坐下，自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隨意撒在他斷指上，接著又在身上胡亂摸了下，實在沒能找到棉布，便從內衣中撕下一條。

單刀迎上徐清揚的攻擊，看著那隨著他的身體不斷變換的劍花，蕭山揮刀相向的同時，不住想著對策。

“怎麼，生氣了？”

應付他一人絕對算的上搓搓有餘，更何況他現在拔了劍，手中劍花不停，清俊的臉上浮現一絲狠辣的蔑視。

《飄三十六劍》蕭山一直未能領會貫通，尤其是最後幾劍，招式早就爛熟於心，但實際應用起來卻沒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既是情敵之間的戰鬥，那便是個你死我活，更何況幹他們這行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多人同款的繡春刀再次出手，這次卻是離了主人的手，以自己的方式，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空中控一般，按照自己主人的意志跟著軟劍舞動的趨勢高旋轉扭動，在扭動中，刀劍受各自主人的內力控制，不斷生撞擊，撞擊中火花四濺。

刀光劍影圍繞著一人，火花外，蕭山運氣凝神，以內力催動的繡春刀並不能完全揮出實打實的力道，偶有能砍下軟劍瞬間的時刻，卻也在極短時間內被軟劍壓下。

另一邊，劉西飛身向前，眼看自家大人與這人打的難分上下，但也隱隱看出自己大人處於劣勢，便顧不得自身安危，更不懼怕會如劉南般被削掉手指，他揮刀衝了上去。

軟劍一直纏繞著蕭山的刀舞動，但並不代表它不會攻擊其他方向來的敵人，相比於蕭山以刀化劍的劍法，劉西明顯差了很多，根本不用徐清揚怎麼出手，更不用軟劍去抵抗那鋒利的刀尖，右手不斷挽動間，左手快從身上掏出一把銀光閃動的短劍，這柄短劍沒有劍鞘，他隨手一揮向劉西射去，短劍淺鳴向前，直直刺入軟嫩結實的肌肉，接著貫穿那半邊寬厚的胸膛，牢牢把人定在正對面的山壁上。

劉西被一擊即中，耷拉著腦袋，釘在山壁上不知死活，劉南掙扎著站起身來，正欲衝上去解救他，而就在這時，蕭山敗下陣來，忽的被軟劍纏住的繡春刀，幾個閃現後消失在劍舞中，卻在下一秒出現在徐清揚手裡。

這一切生的很快，就在眾人幾個呼吸間，不長不短不寬不窄閃耀著黑亮光芒的繡春刀，了瘋般向自己主人心口的方向刺去，徐清揚這一刀絕對下了殺手，兩人本就是情敵，必要個你死我活，他沒有理由手下留情。

掃了眼向自己刺來的尖刀，蕭山絕望的極力扭頭望向山壁上的那處石洞，他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更害怕自己以後沒命再看到，這一刻，他無比後悔加入錦衣衛這個行當，無比後悔當初沒能嘗試舍了官職直接回鄉，更後悔在這幾年間，沒能多陪一陪她與兩個孩子。

“小丫頭——”

而這一切的想法看似生的很慢，其實就是須臾間，一瞬間，頃刻間，一眨眼間——

劉南扭轉了方向，直直撲向蕭山——

接著，在三人的注視下，蕭山被撲倒，尖銳的刀鋒嗤的一聲穿透血紅的骨肉，直達血液最旺盛的一處，並刺穿了那一處，開始沒命的飲血。

撲面而來的血漿迸射滿臉，直直倒在地上的蕭山有些愣住了——

被一刀刺穿心臟的劉南，雙目血紅仰頭望天，接著一口鮮血噴出——

“二哥——”淒厲絕望的喊叫，驚得崖頂的山鳥群起拍動翅膀，快往山林飛去。

山壁上，石洞裡，昏睡中的女子，黑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

蕭山躺在碎石地上，劉南倒在他身邊，他還能站起來，他還活著，劉南卻不能站起來了，劉南死了——

他的刀插在劉南身上，劉南替他死了——

一切盡收眼底，徐清揚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淺笑，手中軟劍快收起，瞬息間消失不見。

幾步上前，握住那死人後背上插著的繡春刀，徐清揚低頭看著蕭山笑道。

“怎麼樣，看著自己兄弟死在自己的刀下，是不是很不好受？”說著握住刀柄拔出，任由鮮血飛濺，“你別怕，我這就送你過去陪他，黃泉路上，你們還能做個伴。”

呆呆的望著天空，對於他的恐嚇，蕭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不過，在送你去地府前，我還是要跟你說說，薇兒是我的，現在是我的，以後是我的，百年之後她就算死了也要與我葬在一處，你就不要肖想了。”

仰頭看向山壁上那一處自己牽掛的地方，徐清揚笑的一臉燦爛。

而就在他視線移開後，山洞口，一個纖瘦的身影虛弱的撐著地趴靠在洞壁邊。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來，送你上路。”

不遠處，被釘在山壁上的劉西，不顧自己右肩不斷溢位的鮮血，與那刺骨的疼痛，左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短劍往外拔，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啟。

“要想殺大人，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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