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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河畔“風水塔”(中)

“短的千年,長的……萬載。可是——”

“可是瘟神都是如此。只要足夠幸運,能從瘟蟲順利化妖,百餘年內便能修煉成神。這也是‘天命’決定的。”夜瑤替她答道。

對瘟妖、瘟神的驚懼,是世人的偏見。既然讓人輪迴、新生是一種功德,那麼送該死的讓死去,同樣如此。瘟神特別的優待,便是他們堅守責任、執行天命得到的賞賜。

人族一向無知,身為澤氏的仙子,夜瑤倒是看得很明白。荼荼忽閃著大眼睛,不知她為什麼明知故問。

“據我所知,瘟神更迭頻繁,三五百年便會輪新一遍。”

看著荼荼稚氣的臉,夜瑤忽然想到初入崑崙虛時意氣風的自己。那個時候,她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刻苦,便能成為澤氏這一代第一位上神。

“的確如此。”荼荼回道。

她很清楚,夜瑤此話背後的意思——“五瘟使者”三五百年輪新一次,其實意味著,即便已經成為神族一員,瘟神實際的壽元也只有三五百年而已,甚至沒有一般的妖類長命。

可是,一切成就皆有其代價。想要飛昇天界,成為天族的一員,本身就需要冒險。有些事情,也值得去冒險!

“你以為自己會是特別的一個嗎?”夜瑤問。

“我很勤奮,我一直在修煉,我從來沒耽誤過一次布瘟,我……我……”荼荼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她搖起了頭。

“你很清楚,對於瘟神來說,越刻苦,隕滅的越快。”她嘆息著說。

天生的神族,穿過天鏡飛昇成仙,需要經歷三道天雷;妖類修煉成神族的,則要承受十三道;而瘟神,卻足有二十六道!

神族飛昇成仙時,隕滅的機率與他們經歷天雷的數量有著直接相關。自設立“瘟仙”之位以來,沒有一個瘟神能扛過二十六道天雷,皆一一應劫而去。其實,哪怕已經是上神的神族仙長,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可以在天鏡中承受二十六道天雷。

“你怎麼斷定我一定不能飛昇成仙?”荼荼有些不滿地問。

夜瑤露出一絲苦笑,“不是斷定你不能飛昇成仙,而是我知道——天界不可以有‘瘟仙’!”

荼荼一驚,“你什麼意思?!”

“如果‘瘟神’成了仙,便代表天族、乃至天帝認可了你們長久以來的“殺戮”。這是不可以的!人族雖然是血肉之軀,但他們真心信仰和供奉神,這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天族和整個神族離不開的力量。‘瘟仙’之位可以存在,它可以激勵一代又一代的瘟神履行自己的職責。但‘瘟仙’不可以真的存在,因為天族是‘仁慈’的、‘正義’的、‘善意’的……偌大的天界,容不下任何一個‘凶神’。”夜瑤有些不忍,卻不得不說出真相。

“什麼……什麼意思!”荼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她的耳中嗡嗡作響,迴盪著自己修煉成神,受封夏瘟使者時仙長們的話天帝優待瘟神,只要死書上的功績記滿,就能接受天鏡的考驗。只要足夠刻苦,足夠兢兢業業,便可以飛昇天界做“瘟仙”。

“這個世上,永遠不會有瘟仙!”夜瑤一字一句地說。

“什麼?!”

荼荼的頭暈目眩,心底彷彿有什麼轟然倒塌。

“不——,不!只要死書寫滿,我就可以接受上天的考驗!‘瘟仙’之位空置……我準備了很久,很久,日夜修煉,不敢有一刻的倦怠!”她步步後退,袖中掉出一本薄薄的、破舊不堪的小冊子,在晚風中嘩啦啦作響。

夜瑤上前,撿起薄冊。隨手一翻,每一頁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天命”,每一條都用紅色的墨線劃去。

做了四十年夏瘟使者,大大小小的瘟疫布了幾百場,她全都完成的很好,從未失過手。

唯一未劃去的,是最後一頁、最後一行,上面用密書寫著天元三百一十二年,七月二十,於大夏袞州、徐州、青州交界之地,布瘟一百八十七日,致死七千八百二十三人。

“原來完成了這一樁,你的‘功績’就記滿了。”夜瑤的臉色有些不好。

在崑崙虛百餘年,她親眼見過幾個被單獨帶進山,送去天鏡“歷劫”的瘟神。即便不是甲子天門大開的時間,瘟神們的“飛昇試煉”也從不延後,甚至還有天兵親自護送。

彷彿,押去處刑一般……

“你覺得自己的道行比河伯差多少呢?”她問。

“河伯?”想起那條可怕的青紗和上下翻騰的河水,荼荼心有餘悸,“那傢伙很難纏,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鬱夷曾是亡靈,修煉了兩千多年才成神,做河伯已經千餘年了。澤氏幾次推薦他飛昇天界,都被他婉言謝絕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靈類修成的神,要想成為天族,必須經歷十三道天雷,顯然他並沒有信心。你想必知道,瘟神要承受足足二十六道!”

夜瑤平復了心情,儘量平和地繼續道“歷劫的時候,天雷劈的是根骨,唯有經歷歲月磨練,一點一滴涓流一般的積累,方能夠練就不壞之身。百餘年,真的太不足了,無異於飛蛾撲火。”

“不!你瞎說!”

荼荼一把奪回死書,瞪著上面一行又一行的小字和自己親手劃去它們留下的鮮紅的墨跡,全身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碧綠的眸中燃燒著兩簇火焰,咬牙切齒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強大。”

夜瑤沉了口氣,“你的靈力的確很充足,可是為什麼連一個丟了劍身的劍靈都打不過?為什麼對戰河伯時完全被他壓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因為你……完全沒有根基!”

“你要試試嗎?”荼荼紅裙飛揚,青色的長一根根豎起。

“你以為我害怕嗎?”

夜瑤抬起,在她眼前畫下一道符咒。

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啊——”荼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

晃了晃手腕上的蓮珠,夜瑤沒好氣地說“沒有靈力,只能用符咒。如果擺脫壓制,我保證自己比鬱夷更兇!”

她奪回冊子,揚在荼荼眼前,難掩激動地說“這本書一滿,你不想去天鏡都不行,而且必死無疑。不久之後,又會有一個瘟妖修煉成神,接任你“夏瘟使者”的位置,繼續下一次的飛蛾撲火。所幸,你還有機會!”

“可是……可是……”荼荼的臉色忽然慘白。

“怎麼了?”夜瑤覺了她的不妥。

“可是,我……我去找河伯理論之前,已經和秋瘟使者商議好,如果水患不起,就借他的禾鼠替我散瘟。”中了定身咒,周身無法動彈,荼荼又急又氣,帶著哭腔繼續道“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準備好了。七月二十日,就算河堤不塌,我不出現,他也會幫忙把瘟疫給散了。那些被冥王寫下的姓名,‘天命’將死的凡人,一個都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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