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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紀憶搖頭,很堅決。

他離開,去加油站的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回來。

紀憶擰開來,喝了口。

她在他手術那天,去雍和宮燒香,特地和佛祖許願,如果季成陽真的能康復,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喝任何飲品。神佛不可欺,金銀錢帛都是浮塵,要許願,就要捨棄自己最喜愛的東西以示誠心,她說到做到,那些可樂雪碧美年達芬達咖啡熱巧克力……下輩子再見啦。

因為車太髒,他又去洗車。可真等萬事俱備,準備去吃兩個人早說好的炸醬麵時,臺裡卻來了電話。他們的行程只得臨時修改,先去臺裡。

她跟著他走進電視臺的一樓大廳。

身邊有三兩人走過,有個認識季成陽的,很熱情打著招呼:“哎呦,我們臺花回來了啊?”季成陽懶得理會,揮手,算是招呼過了。紀憶卻覺得有趣,和他在電梯裡時,還頻頻想要追問,為什麼他會被叫“臺花”……不過,直接問他,好像還少了那麼一些勇氣。

季成陽將她帶進一個化妝間,讓裡邊的年輕女人幫她照看著紀憶,自己先一步離開。紀憶好奇看這個房間,那個不知道是哪個臺的主播也有趣地看著她:“你是附中的學生?”紀憶的校服上彆著附中校徽,並不難辨認,她點點頭,有些靦腆。

這是她第一次進電視臺,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呢……說不清,就是感覺應該特別高階的一個地方,其實和老師辦公室也沒什麼差別,沒有特別的裝修,到處都堆著東西,雜亂卻好像又有章法。很普通的一個化妝間,那些主播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然後再一本正經、衣冠楚楚坐在螢幕前的嗎?

“坐吧,現在還沒什麼人,一會兒就人多了,”那個年輕女人笑著,讓紀憶坐下來,“人多了,臺花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把你移交給別人照看了。”

紀憶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人多了,我就去一樓大廳等他,不會打擾你工作的。”

女人笑,從化妝臺下一摞摞塑膠化妝盒裡,抽出自己的,開啟,開始熟練地給自己上底妝,邊看鏡子裡的紀憶邊和她閒聊。紀憶看那一摞摞和飯盒一樣的化妝盒,發現上邊每個都貼著一個標籤。

標籤上的名字,她竟然認識好幾個。

季成陽的同事都挺熱情,上次見到的也是,這次見到的也是,讓她很快放鬆下來。這個主播特別愛說話,和他聊著聊著,就把“臺花”的典故說出來了:“那時候特別逗,大家內部鬧著玩,上了幾十個女主播照片,非要選出一個臺花,結果呢,不分上下的太多了,誰都不好意思拿第一……然後劉晚夏就把季成陽照片發上去了,於是他就折桂了。”

紀憶低頭笑,真難想象,他折桂時候的表情。

“季成陽可有不少忠實觀眾呢,別看他不經常露臉,”那個女人想了想,笑說,“臺裡有好幾個欄目都想請他做嘉賓,他不在國內,難,回來了……又病了。這下好了,痊癒回來,很快就會有人找他了,估計還有人要拜託劉晚夏吧?”

“拜託劉晚夏?”紀憶喃喃。

“兩個人是高中同學啊,都是附中畢業,又最後都在一個臺,關係好。”

紀憶抱著自己的礦泉水瓶子,想起與劉晚夏在現實中初遇的那天。

看起來……的確關係很好。

女人說著,口有些渴,起身倒了杯水喝。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琢磨了會兒,支了熨燙衣服的架子,竟然開始用熨斗燙平稍許的褶皺。紀憶站在她旁邊,倒是覺得不是她陪自己,而是自己陪她。

因為這個大姐姐,實在太愛說話了……

期間有兩個男人先後推門而入,又匆匆離開,都會好奇問這個穿校服的小姑娘是誰。

這位負責照看的大姐姐,都很八卦玩笑地告訴每個人:“這是臺花的人。”

她們的話題總離不開季成陽。

“啊,忘了給你講,特別特別好玩兒的一件事,”女人兀自笑了,“九八年有場特大洪水,他來這兒做實習記者,去現場和好幾個記者輪流替換直播。那陣子直播全是暴雨,他就在大雨裡播報洪水,不停說‘洪水已經淹沒我小腿了’,‘洪水已經到我腰了,災情嚴重’,最後他竟然靠在樹幹上,說洪水已經要淹沒我胸口了’……當時導播室的人嚇死了都,真怕他和攝像被沖走。那場洪災出了好幾個不要命的記者,臺花就是一個。”

人家講述的趣意盎然。

紀憶聽得膽戰心驚。

門被推開。

季成陽看進來,說:“多謝了。”

“別客氣,”女人也熨燙完自己要穿的西裝上衣,“完璧歸趙了。”

季成陽的眼隱在帽簷下,再次道謝。他對紀憶招手,紀憶起身邊走向他,邊把雙肩包背好。兩個人出門,她忽然去握他的手。

季成陽意外,旋即微笑。

他收回手。

然後把食指和中指併攏,示意她握住:“我手太大,你攥著手指好了,比較方便。”

紀憶心撲通撲通跳著,然後慢慢地,用左手握住他的兩根手指。

兩個人沿著走廊,往出走。

“我們去哪兒?”紀憶問他。

“去吃炸醬麵,”季成陽垂眼看她,笑了笑,“不是早說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