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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菜一碟碟上來,銅爐裡的炭也燒紅了,季成陽將羊肉一盤都丟下去,筷子沿著銅爐的一圈將羊肉在水裡撥開,均勻燙熟:“你剛才在車上說,要去北大考小語種?”

紀憶嗯了聲。

“怎麼要考這種偏門?怕考不上重點大學?”季成陽倒是對北大北外這些學校的小語種招生有些瞭解,都是提前筆試面試,然後統一參加高考,最後的分數線也是單獨劃的。也就是說,通常會以低分進幾所重點大學。

“不是,”紀憶咬著筷子頭,含糊解釋,“我是想……可以學一門奇怪的語言,和英語一起比較有用。”比如這次招生簡章上的阿拉伯、緬甸、印尼、菲律賓、俄語,聽起來,以後如果和他一樣去戰地……應該很有用。

季成陽問她:“什麼時候報名?”

“5月11日,”紀憶記得清楚,看到羊肉熟了,馬上撩起一筷子放到他碗裡,“熟了。”

季成陽也給她夾:“不用管我,你多吃些。”

兩個人吃完,開車回去,發現身上都是涮羊肉的味道,季成陽就把車窗都開啟了。他把外衣脫下來,扔到後車座上,只穿著短袖在開車。

四月底,又是豔陽天,她坐在前排被曬得開始出汗。

季成陽也感覺到熱:“去坐後排吧,坐在我後面。”

紀憶很聽話地爬到後邊,趴在他駕駛座上,湊著和他說話:“這條路和來時的不一樣?”

“這條路是經過坦克博物館,”他笑,“總開一樣的路,看到的都是一樣的風景,也無聊,不是嗎?”她臉貼著座椅的靠背一側,嗯了聲。

車開了沒一會兒,就被迫停靠。

這裡是一座石橋,此時馬路邊兩側的小紅磚房子旁,有訊號燈閃動,紅白相間的欄杆緩慢地降下來,擋在馬路兩側。馬上有火車要來了,這是在清路,保持鐵路軌道的暢通。

這條路本就偏僻。

車只有一輛,除了他們的車,再無其它。

人卻有三個,右手邊的紅磚房子裡有位老大爺在值班,然後就是車裡的他和她。

紀憶被打斷思緒,看鐵軌兩側,火車還沒有來。

他們剛才聊到哪兒了?

哦對,是戰地。

“你會害怕嗎?在戰場上?”

“會,”季成陽倒是坦然,他笑,笑容在前窗招進來的陽光裡,顯得特別遙遠,“有時候你閉上眼睛,會想,是不是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因為隨時會有炮彈落在任何的一個角落。在戰爭中的國家,沒有一寸土地能讓人安穩入睡。”

是遙遠。

他說這些的時候,真的是遙遠。

她覺得自己真應了那句“井底之蛙”,對他的話,只能感慨,卻無法有真實感受。

季成陽忽然解開安全帶,示意她下車,紀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開啟車門跟著他,兩個人走近那條鐵軌。季成陽看了看左邊無人的紅磚房子,帶著她走到房子另外一側,這個角度,那個看守的老大爺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

火車從遠處轉彎而來。

季成陽和她站到石橋上,四周防護措施簡陋,只有鏽跡斑斑的一道鐵欄杆。

她疑惑看季成陽,剛想問他什麼,就被他從身後摟住了,整個人都慣性一樣,緊緊地靠在了他的懷裡,耳朵聽到的最後幾個字是:“不用怕,看著它開過去。”

火車飛駛過的一霎那,頭髮和裙子全部飛起來,拍打著臉和腿,有些疼。

劇烈的風,隨時都將你捲到鐵軌下的風。

心跳漸漸急促。

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她真會被捲進去。

季成陽靠著欄杆,她靠著他。

面前是火車,背後就是幾米高的橋底河灘。

這一瞬,她的血液在身體裡瘋狂流動著。一節節車廂飛速駛過,巨大的噪音充斥在耳邊,眼前只有不停變換的黑色火車皮,恐懼和刺激的雙重快感,在火車終於最後一節都駛過後,仍舊在她心裡轉換不息。

他終於鬆開她,半蹲下身子,一雙手擒住她的腰,將她轉向自己:“就是這種感覺。”

紀憶的心再次猛烈跳起來,越跳越快,這會兒倒覺了後怕。

季成陽低下頭笑笑,盯著她瞧:“怕了?”

她嗯了聲,腿有些軟。

又是這種溫熱的浮躁感,季成陽對著自家這個小姑娘,越來越沒什麼抵抗力。

甚至這種時候,她在看著自己,努力壓制眼底那後怕的小情緒,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剛才有點兒怕,現在好了”這種簡單而沒有任何誘惑力的字眼,都讓他想要去做些什麼。

你眼底一個波瀾,已有人為此潰之千里,愛情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