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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是因為汙染區?”醫生驚訝,神情複雜。

季成陽並沒有意外醫生的這種反應,從約旦安曼開始,他輾轉了很多醫院,不管落後的醫院,還是走在前沿的醫學專家們,聽到戰爭汙染區都是相似的神情。人們之所以對原子彈懼怕,最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它強大的殺傷力,而是它所造成的汙染,而美國在戰爭一直使用的貧鈾彈,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被人所痛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沒到最糟糕的狀況。

一星期後,紀憶接到報社的臨時工作,和何菲菲一起負責報社與四大高校合作的演講活動,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能在那一天同時見到好幾位戰地記者,因為他們是被主編邀請來的,包括剛剛回國的季成陽。

而她所在的大學就是起始站。

何菲菲開車把幾箱宣傳頁送到學生活動中心樓下:“你先送上去,讓那些負責宣傳的學生接收下,中午等我來找你吃午飯,下午幹活。”何菲菲說完,一踩油門就走了。

紀憶叫來了學生會兩個本科學弟,將印刷好的宣傳頁抱上去,等待很久的人負責人拆開箱子,開始有模有樣地清點起數量,沒數多久,就被圍上來的人抽走幾張,翻看了起來。“說實話,我真挺佩服他們,我當初想念新聞系,我媽非說現在媒體環境不好,死活不讓,就讓我學數學了……”有個師妹很遺憾地抱怨。

“這個女人好酷,”她身邊的人指著Amanda,“讓我想起一個特有名的戰地記者,女的,像海盜一樣戴了個黑眼罩。”

“瑪麗科爾文。”有人記得是誰,提醒她。

……

紀憶知道那箱手冊裡,一定有個人是季成陽,所以她始終沒勇氣去翻看。

她低頭,幫著那個唯一還在清點數目的學妹整理宣傳頁,很快,耳邊就傳來季成陽的名字:“我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他的採訪,太帥了,我記得那天主持人還開玩笑說他是‘臺花’呢,這照片拍得不夠好,絕對不夠好……”

大學時,女孩子們討論男人的話題,很容易就變成評美大會。

就連唯一堅持幹活的學妹也終於被誘惑,隨手抽出一本翻開,找到季成陽那頁,好心和紀憶分享著一本。很簡單的一張戶外照片,季成陽戴著帽子,左肩跨著個雙肩揹包,專心地低著頭,在一個黑色本子上不知道在寫著什麼,身後是擁擠的平民,像是廣場示威。

只能看清楚側臉,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

雖然不知道他是在哪年拍得,紀憶卻能很輕易地辨認出這是03年以前的他。在哪裡?她記不清了,在十七歲之前的記憶裡,她只知道他一次又一次離開,少則十幾天,多則數月甚至是大半年才會回來。

那時候,那些國家、局勢,對她來說都沒有太深刻的意義。

她只知道是危險的,具體有多危險,她沒經歷過。

午飯時,何菲菲開車帶她去打牙祭,兩人在一家人不是太多的韓國燒烤吃飯,紀憶屢屢走神,將她的話聽得支離破碎的。何菲菲最後忍不住,用銀色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玻璃杯:“你不是失戀了吧?最近都病懨懨的,看起來特沒精神。”

“沒有,”紀憶敷衍,放下筷子,輕聲說,“我吃飽了。”

“吃了半盤五花肉就飽了?”

“你說……今天嘉賓都會到嗎?”紀憶忽然問。

“應該都會吧?除非堵車堵在路上了,”何菲菲笑了,“上次我參加一個釋出會,本來有三個嘉賓的,其中那個大學教授就堵在路上了,最後十分鐘才到,北京的交通啊……真是耽誤事,你小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以前不怎麼堵車,”紀憶想了想,“01年有場大雪,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晚開始,北京就經常堵得特別嚴重了。”

她想起那個雪夜,季成陽和自己被堵在長安街上,直到凌晨。

“真的?01年我還在雲南老家,”何菲菲笑著說,“沒想到你對一場大雪能記得那麼清楚。”

“也沒有……記得那晚的人挺多的。”

等到結賬的時候,何菲菲才想起一個八卦:“今天的主持臨時換掉了,不是咱們報社的,是個特有名的女主持人,劉晚夏,聽過嗎?”

她愣住。

劉晚夏忽然來一個大學主持個非盈利活動……是因為他吧?

那天的活動,紀憶最終沒有去。

而當天,她在食堂裡吃飯的時候,就聽到了有去參加這個活動的師妹說,最想看到的男記者沒有來。雖然那兩個討論的人沒有說出名字,她卻覺得會是他,晚上何菲菲的電話就證實了這件事:“他是臨時缺席,大家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主編也不知道。倒是Amanda開玩笑地說他剛從戰場上撿了命回來,估計又不知道在那間醫院的病房被關禁閉了。”

紀憶攥著手機,半晌都沒出聲。

一共四大高校的演講,他缺席了三場。

她也三場沒去。

最後一站是在政法大學,這也是四所學校裡唯一不在學院路的一所,校址在郊區昌平。紀憶推掉了院裡的活動,坐何菲菲的車,從報社一路開車過去,加上路上堵車的時間足足用了一個半小時,險些遲到。

幸好,這是最後一場,之前的嘉賓們都已經熟悉了流程,比前三場更加隨便了些,再加上有協辦的學生來協調,招待中並沒有出什麼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