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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發現太崖受傷, 月楚臨最先注意到的並非是那傷口。

而是覆在太崖側頸上的黑鱗。

大多常以人形示人的妖族,並不喜歡顯露妖形。

像他這樣將鱗片暴露在外,只可能是被傷著了妖身, 支撐化形的靈力沒法裹覆住外洩的妖氣, 所以才一時半會兒變不成人形。

意識到這點, 月楚臨才轉而去看他的傷口。

雖敷了藥, 可也能瞧出是被撬下了黑鱗, 難以止住的鮮血不斷外滲。

太崖對著鏡子看了片刻,隨後掐了訣將那些外滲的血弄淨, 露出完整的傷痕。

是咬傷。

牙印扣在殘缺不全的鱗片間, 隨著呼吸, 又漸被緩緩滲出的血液覆蓋。

可見那人咬得有多用力。

這月府之中, 誰能咬到他?

且見這情形, 他應是以原身示人, 再被咬傷。

月楚臨思忖著, 忽見太崖將流出的血拭淨, 而後一手撐桌,另一手則輕撫著那可怖的傷口。他就跟不知痛似的,指尖緩慢摩挲著殘缺鱗片。

漸漸地, 那修長手指上沾著了血,如白玉映霞。

這般動作, 就好像並不在意咬他的那人是如何傷了他,反倒將這傷口當成了可供玩弄的印記。

月楚臨視線一移, 落在太崖那倦垂的眉眼上。

狹長的眼裡沉著笑, 眼尾洇著淺淺的水色。

雖離得遠, 聽不見聲響。但僅憑起伏的胸膛,還有頸上鼓跳的筋脈, 便能瞧出眼下他的呼吸有多急促。

月楚臨稍擰起眉。

饒是平時神情再怎麼不顯情緒,眼下也不免多了些錯愕。

實在太過輕浮。

哪怕跟太崖相識多年,他也仍舊瞧不慣這放浪作派。

再看不下去,他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小築。

等他走出院子,太崖才垂下手,按在桌面的那堆白布上。

滲出的鮮血沾了半掌,他卻渾不在意。

反倒斜挑起眸,乜了眼空空蕩蕩的門口。

何話也沒說,隻眼底笑意深了些許。

-

第二日,月楚臨又來了寧遠小築。

他來時藺岐正在涼亭底下,用八方道玉盤觀察月府陣象。

那玉盤形似羅盤,分為無數圈層,最裡面的小圈被切分成八格。越往外格數越多,最多處乍看之下,恐有數百格。

玉盤轉動,上方懸浮著的符筆也在緩慢旋轉,不過轉向不同。

太崖則在旁歇著,脖子還是和昨天那樣,纏著幾圈白布。

月楚臨掃過一眼,對藺岐道:“藺道長,陣象可有異樣?”

“尚未查出錯漏。”話落,藺岐作勢起身。

不過還沒走,太崖就叫住他:“玉衡,不用避著,我和見遠聊兩句而已,聽了也無妨。”

藺岐稍怔,視線移向月楚臨。

“藺道長接著看陣象便是,無需在意我。”月楚臨將一漆木長盒放在桌上,轉而看向太崖,“——我記得以前在學宮,有一陣你喜歡上了焚香。天南地北地尋了不少好香,連被師尊叫去訓話,也要在旁點上一炷夕燻,說是夕燻助眠,等將師尊催睡了,便能少得兩句訓斥。不想自己先打了瞌睡,還被師尊安了樁怠惰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