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小築。
從明泊院回來後,藺岐剛開始還以為院中無人——將近傍晚,但沒一點燈火。
進了房間,卻見太崖坐於桌前,似在闔眼休憩。
藺岐:“師父。”
太崖緩睜開眼,應了聲。
他沒問藺岐今日去了何處,而是關心起另一樁事:“玉衡,那八方道玉盤可帶在身上?”
藺岐道是。
太崖懶散起身。
“把那玉盤給我罷,往後由為師來修繕禁制。”
藺岐怔然:“為何?”
太崖垂下眉眼:“沒什麼緣由,往後你只需溫習符書。等見遠解決了追殺令的事,便出府去。”
藺岐還欲再問,夜色中突然闖進一道人影。
月郤大步流星地進了門:“妖道,你——”
瞥見藺岐也在,他及時住聲,轉口道:“道君,有兩句話想跟你說。”
太崖:“玉衡,今日符書既已抄錄完了,便歇息去吧。”
藺岐略一頷首,目不斜視地往門外走去。
出了門後,他才稍頓一步,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月郤。
等他一走,月郤便從袖中取出那袋靈丹。
“妖道,你這法子到底靠不靠譜?”他靠著桌沿,那雙星目裡滿是疑色,“我只拿針尖沾了點兒,混在一堆靈草裡,又經水煮,又經火燒。連醫師都沒覺出異常,可兄長僅是聞了聞,便說這丹藥裡有你的氣息,根本不碰。”
太崖拿起那袋丹藥,摩挲一陣。
“見遠身後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行事自然比常人謹慎許多。”他問,“除了氣息,他可察覺到了其他異常?”
月郤仔細回憶一陣:“這倒沒有。他只說丹藥氣息混雜,會影響效用。”
“那便行了。”太崖將丹藥遞給他,“鱗片還餘下多少?”
月郤:“我都磨成了粉,能用的還剩了大半——若要再試,只怕得再小心些。”
兄長遠比他想的還要謹慎許多。
太崖伸手:“無妨。月二公子只需將剩下的鱗粉給我便是。”
“這就不試了?”月郤道,“再過兩天,等兄長忘了這事再試也不遲。”
“月二公子,最初也沒想過你能讓見遠服下這鱗粉。”太崖調笑道,“不過是與他太久沒有往來,想試試他的戒心罷了。即便月二公子被抓著,想來見遠也不會落下什麼重罰。”
月郤:?
“你這妖道!”他陡然提聲,又想到藺岐還在附近,便生生忍下,“你存心耍我?”
太崖眼中笑意更甚:“再者,那黑鱗著實難磨了些,有勞月二公子了。”
月郤緊蹙起眉。
他就知道,不該跟這妖道談什麼交易。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將裝著鱗粉的袋子往桌上一擲,“兄長根本不可能吃你這鱗粉。”
太崖拿起布袋,摩挲著繫繩:“他醒著的時候自是不會吃,可又並非時時清醒。”
“什麼意思?”
太崖卻笑:“接下來的事,便無需月二公子操心了。天色已晚,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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