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的手一頓。
片刻錯愕後, 他又再三確定著道緣命印是否存在。
的確解開了。
也正是因為道契得解,那些殘留的妖氣失去了掌控,在頂竅間橫衝直撞, 才致使她頭痛難忍。
但這般粗蠻的解法, 明顯不是主動結契, 而是結下道契的雙方中有一人出現了意外。
思及這一點, 他的心緒一時繁亂起來。
那妖道先前所說的辦法, 別不就是這個?
但無暇多想,他又往奚昭額心處送進一股妖氣, 將那些雜散的妖息仔仔細細地全都清除乾淨。
期間, 他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情。確定並無其他異樣, 才勉強放心。
等她臉色稍緩, 他斟酌著問:“綏綏, 你何時開始頭疼的?”
“早上。”奚昭說, “中途疼得不行, 便睡了一覺。睡著的時候還好, 但一醒就又開始疼了。”
那藺岐就是早上出的意外了。
“大概是因為睡著時氣脈平和通暢。”月郤沒把話說得太詳細,視線落在地面那把傘上,“既然頭疼, 怎不在房裡歇著?讓秋木,或是施白樹遞封信給我, 我隨時能過來。”
“悶得慌,就出來轉轉。”
過了小半刻, 最後一縷妖息也驅散乾淨。
氣脈漸漸恢復平穩, 但見她還微擰著眉, 月郤又問:“綏綏,還有哪裡不舒服?”
奚昭緊抿著唇。
她說不上來。
像是身體裡攢著股勁兒, 但又沒處發洩,反憋出莫名的火氣。
剛才她還以為是頭疼所致,可現下頭不疼了,卻丁點兒沒好轉。
她想了想,儘量挑了個恰當的說法:“就是想打人。”
月郤一愣。
隨後反應過來,應該是毀契帶來的負面影響。
他思忖一番,眼底忽見笑。
“之前送你的那把弓,帶著了嗎?”他問。
奚昭點頭:“放芥子囊裡了。”
她自己削了兩把箭,還讓秋木去鑄器閣拿了些,但都不算好。
“帶了就好——走!”他說,“阿兄帶你去玩兒箭。”
奚昭眼眸稍亮:“練功房的箭靶子修好了?”
聽她提起這事,月郤不免有些難為情。
那天怎就剛好被她撞見了。
“修好了,換的新靶。”他順手拎起放在廊道上的箭袋子,再握緊她的手,“心底有何不痛快,只管都發洩出來,玩上兩輪肯定能好。”
到了練功房,奚昭一眼就看見箭靶。
的確都換了,概是怕他再亂砍,旁邊還豎了幾個草靶子,便是弄壞了也能及時換。
奚昭取出他送的那把弓,又在箭袋子裡挑挑揀揀,選了支合心意的箭。
她搭弓拉弦,箭尖在幾個靶子之間來回瞄著。
“阿兄,往哪處放箭?”
話落,箭尖逐漸遊移至月郤身上。
那一點銀芒小幅度地輕晃著,對準了他的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