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肩上傷口的瞬間, 薛無赦下意識轉身避開。
怔望著遠處起伏的山際,他腦中一片空白,何物都思索不清。
他下意識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可又說不上來。
房裡, 奚昭問道:“你今天怎麼出去這麼久?”
“就……四處轉了轉。”緋潛答得有些不自然, “這伏辰山太大了, 路也不好走, 好幾回都險些迷路。”
“你受傷了?袖子都刮破了。”
“哦,哦……被樹枝子給颳了——你肩上的傷擦藥了嗎?”
他話題轉得生硬, 奚昭也沒多問, 只道:“沒擦藥, 我試著用了馭靈術, 竟真能止住血。不過還不大熟練, 效果不算好。”
薛無赦無意識地聽著他倆說話, 不知何時, 裡面漸沒了聲響。
他猶豫好一會兒, 才試探著往旁偏了下腦袋。
卻只看見那大貓。
緋潛方才還站著,這會兒已坐到了桌旁,好像將人抱在了懷裡。
他埋著腦袋, 應是在舔舐著那傷口——雖瞧不明確,卻聽得出二人的呼吸都已有些失穩。
薛無赦就這麼定在那兒, 再沒往旁偏頭。
從他的視角望過去,僅能看見緋潛的眼睛。
一雙赤瞳微微睜著, 透出些迷離之色。隨他動作, 眼神漸趨渙散。
薛無赦僅掃了眼, 就收回視線。
他不再磨蹭下去,而是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不對勁。
現下他腦子裡像是被塞進團亂麻, 思緒怎麼也捋不清。
這兩人定然有哪兒不對勁。
他一開始以為奚昭是那妖獸的契主,但他倆根本沒有結妖契。
現在看起來倒更像是,倒更像是……
即將跨過鬼域大門的瞬間,薛無赦陡然停住,回身望向不遠處的寨屋。
他想轉回去再看一眼,以確定心中猜想是對是錯。
但偏又挪不動。
好似只要邁出這一步,就會走到沒法回頭的境地一樣。
猶豫之下,他終還是轉回了身。
算了。
往後再打探也不遲。
薛無赦正這麼想,下一瞬就迎面撞上了薛秉舟。
後者守在鬼門處,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手裡還握了根哭喪杖。
他鮮有將哭喪杖拿出來的時候,突然撞見,薛無赦嚇得驚跳而起。
“你堵這兒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打我。”
薛秉舟:“等你——你東西拿回來了?”
“拿到了。”想起方才撞見的一幕,薛無赦的眼神左右飄著,就是沒法往他身上落。
這叫他怎麼開口?
告訴他這悶罐子弟弟,他倆興許起初就找錯了方向麼?
他腦子一亂,不由又想得更多。
要真是他想的那樣,那這大貓對她而言算是什麼?跟那蛇妖一樣頂多算個露水情緣,還是妖侶?
若是前者還好說,一時情分總有斷的時候。
但要是後者……
薛無赦低垂下腦袋,一下沒了平時的精神氣,也不知該怎麼跟薛秉舟提起這事兒。
薛秉舟不解看他:“兄長,為何找到了還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