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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扭曲無情的嘲弄者

“你對我露出這副兇悍相有用嗎?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牆上的影子幾乎將李暮山整個籠罩,帶來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那你一直糾纏著我做什麼?”李暮山忽地抬頭,看向那道影子,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惡狠狠來形容,他的語氣譏諷又可笑,簡直與偃師某些時候的口吻如出一轍,“難道說,某人是看見自己的理想破滅,所以,在看到別人有好的東西的時候,就會嫉妒心暴起想要將其摧毀?心理徹底扭曲的可憐蟲,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來憐憫別人,要裝作一個人生命的嚮導,露出這種從容然的老師情態,你覺得自己夠配嗎?”

李暮山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能夠戳到對方的痛點,但他知道,他一定是狠狠戳破了偃師的自傲,才會令他這般氣急敗壞,扼住自己的喉嚨。

那道影子近乎有了實體的光澤,卻在李暮山那張臉憋得通紅的時候,緩緩放開了手。

又是那股悠悠的笑,帶著令人生厭的味道。

偃師說“你又在同我生什麼氣呢?”

“笑話!”李暮山冷哼一聲。

“難道我不是在拯救你嗎?”偃師的影子緩緩展開,又緩緩收攏,像是某種海中的生物,帶著一種噩夢般的可怕,用滲人的口吻說道,“幼時親人的身死讓你感到自己的無能,讓你憤怒又無奈,所以你生出正義之心,想要拯救所有像自己一樣不幸的人。可憐,你分明已經變得強大起來,卻還是無法拯救自己最親密無間的至交好友,自己可以為之託付生死的摯友,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眼前,那時候,你一定又感到自己的無能了吧!就像小時候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爹孃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娘為了保護自己飽受凌辱,自己的爹連屍骨都不全,自己的妹妹那麼小就要開始飽嘗別人的冷眼與看輕,你那時候一定很痛苦吧?無數次無數次體會自己的無能,簡直要憤怒得想要去死了吧!”

“你閉嘴!”李暮山低吼,視線觸及妹妹的一瞬間,聲音又瞬間收斂。

“這樣就對了,要是將妹妹吵醒,這可就不妙了,小朋友可不願意看到你與我這種壞人相知相交的畫面,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這一生,絕不會與你這種人為伍,你死心吧!”李暮山的眼中滿是敵意,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軟化。

“我又怎會想要你與我為伍呢?天真,你還是如此天真!”偃師的話循循善誘,“我是在拯救你啊!你看,只要有我在,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殺人,就像當初在黃沙堡,就像今日在那府邸之前,你可以盡情地殺人,只要在心裡想著……這些都是偃師逼我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害我,那些故意指責我的百姓,那些用我妹妹當作假象物件的畜生,全都是偃師的錯!你就可以無所顧忌地殺人,什麼規則,什麼正義,通通都不需要!”

李暮山的臉隨著偃師的話語一點點失去血色,他還在繼續自己的精彩演說“你很明白的,在這世上,只要沒有規則顧忌,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變得很簡單,那樣弱小的你,也可以變得如此可怕與強大。你只需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的頭上,告訴自己是偃師逼我的就好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做出一切你想做的事,你看……我是不是非常善解人意呢?”

“滾——”李暮山幾乎想要殺了他,他真想殺了他。

——可他做不到!

他最想要殺死的人,他卻什麼也做不到!

“是不是又感到自己的無能了?”偃師嘶嘶笑著,“沒關係,只要有我幫助你,你什麼都不用害怕。你為摯友的死而感到痛苦,你想要殺死那位長柳公子,但是沒有線索也沒有他的行蹤,這種痛楚摧殘著你折磨著你,你每天睡不著吃不下備受煎熬,但是,只要你恨我,你就會再度擁有復仇的目標!我作為一個如此親切又善解人意的目標,作為承載你仇恨的木筏,是不是非常合格呢?”

“我一定要殺了你!”李暮山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

“是了是了……”偃師大笑起來,饒是如此,李伏青依然沒有被驚醒,彷彿他來到的一瞬間,無論是房中的人還是房外的人,都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只有他想要看到自己的人才能意識到他的存在。

“就是這樣,我的朋友,就這樣仇恨我吧!你將對於摯友的痛苦、復仇的無能為力轉化為對我的恨意,一個肉眼可見的復仇物件就在眼前,你看,我是如此寬厚又仁慈地在拯救你,你真該感謝我啊!”

李暮山言辭的鋒利遠不及偃師,他唯有以沉默當作無聲的抵抗。

偃師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傾述物件的無聲牴觸而產生任何類似失望的情緒,他依舊興致昂揚,這場他親手寫下的大戲,無論戲中人願不願意,都要陪他一起演完。

無論臺上人是身經百戰的戲子,還是木楞僵硬的村夫,只要經過他的矯飾與佈置,一定會在落幕時帶給觀眾最為濃墨重彩的精彩的體驗。

而他,就是這幕戲中唯一的觀眾。

自我愉悅,自我陶醉,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瘋狂與血腥共存,仁慈與殘酷並行不悖,最精彩絕倫的戲目皆出於他之手,他是世間最好的戲子,千回百態,低吟淺唱,嫵媚生姿,冷硬無情,他可以變成任何一個人,他可以將任何一個人變成自己的手中傀儡。

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傀儡。

如同華麗戲曲的落幕一般,偃師如水墨一般張揚而去。

幾乎就在他離開的一瞬間,君娉婷闖入關押李暮山的房中,一臉凝重道“什麼人闖入了?”她肩上的辰幽橐扇動翅膀,黑色的眼睛一下子對準某個地方。

李暮山依舊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言語之間帶著一絲殺意道“他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