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天力，人力微弱不足道。

君娉婷終究還是無法抗拒這股可怕的力量，轉瞬間被吸了進去，怪物的觸鬚感到水流的暗湧，猛地縮了回去，避之不及。

君娉婷幾乎是在被吸進去的一瞬間就被強大的水壓衝得失去了意識，頭頂的羽冠自泛起光輝，風靈盾就像是一朵脆弱的泡沫，在這般可怕的天威之下艱難又堅定的護住了她。

在海面之下如同蜉蝣一般微小的身軀，被水浪帶往了更深更遠的地方。

黑暗，沉鬱，冰冷無情。

什麼聲音也沒有，如霜雪一般的寒意覆上心口。

靜謐的夜靜如死寂。

姜玄祁做了一個夢。

冷淡沉靜的少年緩步踏過宮階，宛若孤寂千年的魂靈，他沒有表情，眼神不知道望向哪裡，沒有一絲波動。

一位端莊貌美的貴妃走了過來，身後有宮娥持著琉璃宮燈，燈光照到少年的臉上，他的瞳孔漆黑如幽潭。

美若月神的貴妃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垂看他，嗓音溫和道“少君為何不願用藥？”

“母妃，您說兒臣沒有生病，為何要吃藥？”

“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皆為長壽之藥。”貴妃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少君是要成為國君的人，更要做到最好。”

“兒臣吃了藥，不舒服。”

“習慣就好。”貴妃沒有看見少年毫無血色的臉龐，也沒有看見他目中隱隱的懇求，讓宮娥將少年帶過來，“你今日還有騎射、四書要學，快去吧，不要讓師長久等。”

“兒臣不想去。”

貴妃表情變冷“少君是要成為國君的人，不要任性。”

少年低下頭。

他知道，母妃是在害怕他，又在期望他變成她想要看到的樣子。

那是能讓他受到控制的藥。

夢裡總是沒有道理的，轉瞬間，天光大亮。

紅牆碧瓦，一枝紅梅躍出高牆，孤傲臨霜，冬日獨美。

少年坐在牆邊上，腳下踩著梅枝，那簇梅花被他折騰得花瓣飄零，他看也不看一眼，另一顆腦袋從他身邊冒出來，看著牆外。

穿著紅裙小襖的雪糰子似的小姑娘從牆下走過，少年扔過去一枝早上摘下的梅花，小姑娘看了一眼，別過臉不理他。

“哥，真的生氣了。”少年旁邊的小小少年目不轉睛道。

少年摸了摸鼻子，從牆上跳下去，撿起花枝湊到小姑娘身邊，笑盈盈道“姻姻別生我氣了。”

小姑娘“哼”了一聲。

少年道“我再不敢說姻姻冬日捂出痱子，像個小麻球了，我真的知錯啦！原諒我吧！”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說“你竟然還敢提”，更加生氣的走了一大步，一下子滑倒，少年郎將她安穩接住，將花枝塞進她懷裡。

花枝被扔進了水池。

少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頭巴腦的跟在小姑娘身後，連頭上翹起的黑都蔫了下來。

小姑娘走到姑母院子裡，少年亦步亦趨。小姑娘吃茶，他幫她將茶水吹涼；小姑娘要吃雪橙，少年給她剝；小姑娘要玩金塔，少年幫她堆……千依百順，沒有一點不情願的樣子。

小姑娘問“誰像小麻球？”

少年笑“我像我像。”

小姑娘又問“誰像春天的梅子？”

少年忍笑“我還是覺得麻球比較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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