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夾著風吹進屋子裡，帶著淡淡的冷意。

少年的聲音清凌凌的，像是山泉淌過銳利的岩石“我來找你，是有怪物到了山上。”

這是回答君娉婷之前的問題。

“什麼樣的怪物？”君娉婷說得漫不經心。

雨水落入陰影中，被什麼東西無形的分割，卻沒有傳出一點聲音。

有腳在地上走動，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彷彿幽靈踩在地面，實際上並不會沾染塵泥。

如果真的有妖族看到這一幕，無論是哪一個，恐怕都會高聲驚叫，從破碎的喉嚨裡低吟“怪物——”

可惜，這一幕無人知曉。

七巧玉心徹底成熟在六日後，因此，玉狸族只是照常防備，沒有想到會有人這麼大膽，這麼冒險，竟然在今夜便想要動手。

也許，並非動手，只是再一次的確認動手的地點。

玉狸族的老祖宗沒想到，禹南沒有想到，怒厄和言澤正在對著大雨飲酒，更沒有想到。

他們正談起那個令大多數妖族噤若寒蟬的名字——朔風，言澤又從他的大袖中掏出了那支捲菸，讓怒厄看得厭煩“你若是想抽便動手，何必拿出來放進去，看得眼煩。”大多數妖族都沒有抽菸的習慣，那是人族才會有的惡習，煙氣會讓身上帶有別的氣息，會在隱藏的時候容易讓敵人現自己，會讓自己在領地留下的起到警示作用的分泌物大打折扣，怒厄簡直不明白言澤為什麼會喜歡。

言澤終於點燃了那支菸，裡面的菸絲是他從黯霧磁林僅剩的幾個人族那裡得到的，外皮是他親手裹上的，點燃之後傳來濃郁的嗆人的味道，言澤嗅著卻覺得飄飄欲仙。

“我從前聽說人族喜歡這種東西，會讓人有迷醉的幻夢一般的感覺，我很好奇，於是找到了留在這裡的幾個人族，很容易的得到了這種東西，說實話，它並不好聞，可是很容易上癮，這是好東西啊！我覺得人族明的最偉大的十大寶物之中，應該有它的一席之地。”

“還沒喝酒，你就已經醉了？”

“我只是喜歡這種感覺，這是我留下的最後一支了，一直都不捨得抽，希望等我去到人間之後，會有這種機會。”言澤深深的吸了一口，目光幽遠的看向不知名的方向，“你說，我們還能有前往人間的機會嗎？”

“當然有。”怒厄不假思索道。

言澤笑了笑“我在點燃這支菸的時候，忽然有一種預感，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你之前說那個人族簡直像是修羅，其實我很多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怒厄不明所以“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祖爺爺在的時候，很喜歡跟我們這些幼崽說笑，他說修羅這種存在是與神相對應的，你知道什麼是神嗎？”

“妖王？”

“神是天人，是天的意志。修羅，便是‘非天’的存在，是似天而非天之義，也就是相對於‘天人’的存在。”

“你說的這些我根本不懂，什麼亂七八糟的？”

言澤白了他一眼，翹起腳丫子道“修羅易怒好鬥，驍勇善戰，是鬼中之神，是唯一可以殺死神的存在。”

怒厄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漫上森冷的寒意“你是說，難道妖王會被朔風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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