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沒看出哪裡不一樣？”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並且只會更糟。

君娉婷有時候會覺得這些妖族就是囚在黯霧磁林中的困獸，做著無謂的掙扎，實際上還是在一樣的籠子裡，只是自欺欺人的覺得他們會到不同的地方。

言澤閉著眼睛，雙唇緊閉，有聲音從他體內傳出“這場滅世般的大水，到來的手持神杖的人族修士，漸漸稀薄的妖氣，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君娉婷不知道，於是搖了搖頭。

言澤道“這意味著我們不再苟活求生，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這片土地帶給我們的災難，我們準備不顧一切尋覓新的家園。”

要尋覓，就意味著離開。

終究能夠離開黯霧磁林的妖族只是少數，等到三大妖族離開了這裡，這裡的妖氣會漸漸稀薄到無法修煉的地步。

被留下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註定殘酷的道路，但畢竟要有人踏出。

君娉婷幾乎能夠想象那種窒息般的死亡，那是寂靜的，緩慢的，甚至沒有戰爭與喧囂的，卻能夠殺死最多的妖族，讓黯霧磁林的大多數族群無聲無息的消失。

她想到自己來到黯霧磁林之後遇到的一切，犰豹一族的蒼焉、勾胡、紅角還有那些活潑的幼崽，沉默的悲哀乞求的蜒蚰妖，還有狼族的月牙、春菊、蘇爾和胖菇……他們能在這場艱難的抉擇中被選中嗎？如果他們成為被捨棄的那一方，他們能夠渡過今後那絕望無光的歲月嗎？

甚至她自己，這一刻也生出了無限的茫然。

她說過要回去帶著宿奇巧他們離開，可她真的能夠離開黯霧磁林嗎？

空氣中充滿了肅殺的氛圍，妖族之中從來不是其樂融融的，強者殺死弱者，弱者要麼向強者屈服，要麼被強者殺死，這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君娉婷不禁有些羨慕起言澤，當他冷漠的說出大多數妖族都會死的時候，幾乎是面無表情的，沒有絲毫的動搖，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般說出這句話。

當週圍只剩下君娉婷一人的時候，朱情又出現了。

君娉婷看著身側的少年，忽然問“你聽見剛才的話了嗎？”

朱情點頭。

“你會離開這裡嗎？”

“我不知道怎樣離開，而且，他們真的能夠離開嗎？”

朱情的臉上出現孩子般的懵懂，如同清晨的露珠般透明澄澈，在黎明的光輝照耀下閃爍出璀璨的光澤。

君娉婷道“我知道，玉狸族曾經讓兩個小妖前往人間。”

朱情點頭，有些悶悶不樂的說“我也知道，可他們甚至連自己都不能踏過那道門，而且，三個已經是極限了。”

“他們應該有別的辦法。”

“沒辦法的，越強大的妖族越難離開這裡，這是人皇施加在這片土地的懲罰，所以，我永遠都沒辦法離開。”

朱情忽然間看向某個方向，當君娉婷跟著一起看過去的時候，朱情消失在了暗處。

很快，君娉婷聽見匆匆的腳步聲，是獸足踏過草叢的聲音。

一雙眼睛對上一雙獸瞳，君娉婷道“我也是外來的妖，並非玉狸族。”

那隻額帶花紋的黃皮大老虎眼神靈活道“我看見你跟三昧狐族的那個傢伙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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