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娉婷曾見過不少祭神圖，多半上面都繪著許多美好的東西，諸如應季的鮮花翠草、能夠治病救人的藥草、健壯的家畜、靜美端莊的仕女等等，以此供奉給神明，希望能夠得到神明的喜愛與垂青，同時，也是彰顯這一年的收穫，以及向外地人表示本族的富強。

但這揚蟄縣的祭神圖，真像那幾個孩子說的，更像是鬼圖。

僅君娉婷所見的兩幅壁畫，要麼是青年欺辱老婦，要麼是二女為死去的棺中人慟哭不止，所代表的絕非美好，而是人生中醜惡與淒涼的部分。

若這樣的祭神圖能夠令神喜悅，那麼他們所祭奠的神，多半也是個惡神。

“這些祭神圖殘破如斯，怎麼不讓匠人好生修補一番？”

面蒙黑紗的女子見他們遲遲不動，索性走過來，拉著君娉婷就走。

辰幽橐見君娉婷跟著離開，自然也緊隨其後。

待走出了一段距離，女子才轉身對他們說道“我們揚蟄縣一向不歡迎外鄉人，你們快點兒離開這裡吧。”

“實不相瞞，我們現在沒有可去的地方。”

“呆在哪裡都好，就是不要留在這裡。”

“姑娘怎麼這樣說，難道這裡有人打劫不成？”君娉婷故意說道。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草廬，一半都已經坍塌了，還有另一半苦苦支撐，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住過。剛一走近，就能夠聽見蚊子嗡嗡聲，難怪沒人住在這裡，寧願露天席地。

“你們暫時先住在這裡，等到後日灶火節結束，你們便離開揚蟄，不要再回來。”

“灶火節？”

早年的時候，君娉婷也聽說過有這樣的節日，是慶祝灶火與豐收的節日，算是作為一年一度辛勤的開始，後來慢慢的少有人慶祝，這種節日也便被人遺忘了。

女子顯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的意思，只是看向火炬燃起的方向，對君娉婷匆匆說道“我夜裡會送食物過來，你們休息吧。”說完便離開了這裡。

君娉婷暗自跟了過去，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這女子進了一間在本地已經算作豪華的宅子，三進三出，還有難得的青翠植物，只是宅子裡的女子都和她一樣的打扮，黑紗蒙面，看不清誰是誰。君娉婷跟了一會兒，現她在無聊的兜圈子，便悄悄溜了回去。

夜間，月上枝頭的時候，女子果然送了食物和一小壺水過來。

君娉婷留了個心眼，嚐了一口，也讓女子共食。

女子猶豫片刻，取下面紗，露出挺拔的鼻樑與鮮紅的唇，咀嚼著食物露出痛苦的表情，當她嚥下食物之後，捂住腹部，熱汗涔涔。

“姑娘，你不舒服嗎？”

“我們一族的舊病，飲食如飲烈火，痛灼五內。”

“怎麼會有這樣的病？”

“活在這樣的地方，什麼樣的病都有。”女子的語氣淡淡的，沒說幾句便離開了。

君娉婷與辰幽橐一起吃完了女子送來的飯食，望著通明的夜，打著蚊子。

“如果說這裡的人有什麼病，那麼，似乎都與飲食有關。”

“會不會與水土有關？”

水土關係到一地的飲食，關係到一地的根本，若是水土有了問題，百姓自然會大面積的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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