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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8章

顏淡不由喃喃道:“為什麼一個人,會為毫無關係的另外一個人付出這麼多……”

她轉頭去看唐周,心中卻想,他為了找到夢中那個人,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去尋找上古神器。為什麼她就從來沒有遇上那麼一個讓她覺得是被傾心愛著的人?

她曾有一段時日以為,餘墨至少是有些喜歡她的,因為他一直都待她很好。後來才發覺,這種關懷,並不是只有對她才有,他對百靈,對紫麟都是十分的真心。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她的話比較多,也是她黏著他的時候比較長。如果有一日,他們要分道揚鑣,真正捨棄不下的其實只有她罷?

她回首看過去,只見唐周嘴角微動,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他看見那雙晶瑩澄透的眸子,像是裂了縫的琉璃,裡面的情緒支離破碎。而他,只是無能為力。

柳維揚拿著那面古鏡翻來倒去看了一陣,下了一個結論:這是理塵,而不是地止。

顏淡有些失望:“你怎麼知道這是理塵?”

他將古鏡翻過來,手指在背面的紋理上掠過:“這上面刻著上古文字,還說理塵可以堪透天地間的奧秘,教人博貫古今。”他擱下理塵,寬慰了一句:“總之再找出最後那一件,就必是地止無疑了。”

唐周坐在桌邊,沒有動彈,也沒有搭話。

顏淡心道這柳公子說得真是廢話,統共四件神器,現下已經見過其中三件,剩下這一件除了地止哪裡還會是別的,再說就是這最後一件,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忽聽柳維揚輕輕地嗯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

她立刻警惕地看著對方。

柳維揚已經將理塵放在桌邊,可手心卻始終貼在鏡面上,竟是不能移開了。

餘墨原本靠在門邊,見到這個情狀臉色微變,往裡面走了幾步:“柳兄,你從前有的那件神器是什麼?”

柳維揚抬頭看著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慌亂:“難道……是理塵?”

顏淡見到他們這番模樣,更是奇怪:“理塵從前是你的東西,現在又拿到了手,那也很好啊。”她這一句話才說出口,就知道為什麼一向面無表情、眼中波瀾不驚的柳維揚會頭一回流露出慌亂的情緒。她只覺得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拉扯著,眼前是極刺目的光亮,全身好似浸在千年寒冰中一般寒冷。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拉伸,晃得她頭暈目眩。

等一切平定下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眼前是的景緻恍如一幅精彩的水墨畫,江上煙水瀰漫,綽綽影影可見水汽中的青山逶迤。

生死場,夜忘川,黃泉道。

她以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

柳維揚單膝跪倒在岸邊,臉色蒼白,似乎在那一瞬間遭了重創,嘔出一口鮮血。那一支玉笛也從衣袖中掉出,摔在地上折成兩截。

只聽餘墨淡淡道:“柳兄原本是天極紫虛昭聖帝君,而理塵喚回了他的仙力,憑他現在的軀體,已經承受不住從前的仙力了。”

唐周沉默一陣,道:“這裡的景象,和之前在青石鎮古墓最後一間石室裡看見的那張畫上的很像。”

顏淡嘆了口氣:“我那時看到那幅畫,還問過陶姑娘信不信我去過幽冥地府,那時你對我說,現在做夢還嫌太早。其實這裡就是幽冥地府,我本來也沒在開玩笑的。”

她在這裡耽擱了整整千年,又怎麼可能會忘記?

生死場,夜忘川,黃泉道。

依稀如昨。

46.冥宮和鬼屍

柳維揚緩緩站起身來,抬手捂著胸口,嘴角還帶著殷紅的血絲,眼中卻恢復了淡然:“這裡,確是幽冥地府。”他一字一字說得很用力,像是記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是在這裡失去一切記憶。”

顏淡看了看他,不知為什麼自己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知道通往凡間的鬼門在哪裡,我們還是快點回去罷,這裡陰氣太重,若是陰氣上身就麻煩了。

柳維揚卻似沒有聽見一般,直直地盯著煙水迷茫的江面,臉色發白。

顏淡順著他望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迷離雲霧之中,隱約可見一座華美宮殿的輪廓,不由喃喃道:“這……難道就是冥宮?”

她也只是在從前聽師父說過,冥宮裡面的,全是上古時候天地間的奧秘,能堪透其中萬一的人,天下再無人可與其比肩。而上古的混沌天神盤古氏,創世神天吳、畢方、據比、豎亥、燭陰、女媧早已在時光洪流中同天地化為一體了。大約就是因為那些先神的關係,才將冥宮的奧妙之處勾勒得更為神秘。

這座傳說中記載著天地間終究秘密的冥宮,只會出現在衰敗之氣甚重的地方,上一次是在魔境即將消亡的時刻,而這回,出現在幽冥地府。

她正想著心事,只見柳維揚突然跳下了夜忘川,往冥宮的方向渡水而去。

顏淡一個激靈,忙叫道:“柳公子,這是忘川水,你不能下去!”

夜忘川一過,可讓人忘卻前塵,重新輪迴轉世。他如今才記起了一部分記憶,如果因為這個緣故再度把過去都忘記了,那之前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功虧一簣?

柳維揚停住了,轉過頭來:“你從前渡過夜忘川的時候不也沒有忘記麼?這回,我不會再忘一次的。”

顏淡只覺得喉嚨發乾,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那時之所以沒有忘記,只是因為忘不掉,也不願忘記。

而現在的情狀卻又和那時大為不同。

柳維揚站在忘川水中,青黛的衣袖拂動,垂下眼看著水中,靜靜地說:“你們從鬼門出去罷,我只想弄清楚那時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顏淡想了一想,又道:“你這樣渡河也不是辦法,我知道渡口有船,但一直有人看管,我們去把船弄過來。”

柳維揚抬起眼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唐周走上前在柳維揚的肩頭敲了一下,微微笑道:“不管怎樣都到了這裡,自然是大家一起出去。”

柳維揚微微挑眉,也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好。”

顏淡覺得很是奇怪,柳維揚的性子冷漠得近乎於孤僻,剛開始的時候除了要利用唐周解開楮墨上面的封印,對他們都是一概的一視同仁視而不見,而從魔相里出來之後,他對待唐周的態度轉變得未免有些太快了。不過柳宮主的想法大多是很難臆測的,不是她可以猜得到的。

她偏過頭望了望餘墨。他還是一聲不吭,顧自望著煙波迷濛的江面,隔了一會兒,方才轉過頭看她:“忘川水當真可以教人忘卻前塵麼?”顏淡點點頭:“這是自然。”餘墨沒說話,可眸光卻沉了沉,糾結成一片漆黑幽深。顏淡莫名其妙,她應該也沒說什麼了不得的話罷,為什麼他的反應這麼古怪?

一個也罷了,現在兩個三個都是這樣奇奇怪怪的。這年頭,不光女人難辦,連男人都這麼難辦。

顏淡煩躁地來回踱了兩步,往東面一指:“這邊過去就是渡口,不過守船的是牛頭馬面,不太好對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