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斷崖領域也不少古樸樓閣,但就和徐家一樣,表面看上去溫雅,內裡卻是暴力和絕對強勢的手腕。
莫恙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徐饒給他的印象太好了,徐家子弟還穿著士人一樣的儒服,他還以為他們是文文靜靜修煉的好兄弟。
可哪個文靜好學生會在要塞建家,還把自己家整成軍事堡壘啊?
徐饒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偷偷和莫恙解釋:“其實我們家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莫恙:“那你們家以前是怎麼樣的?”
“我們以前都是讀書人,以理服人的。”
“……”
但其實徐饒說得也沒錯,舊周朝時,燕為王室,徐為相脈,秦家出將,谷家掌財,東方地位僅此於燕,為大周祭司。
不過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徐家享有北地,這片領域是後來本家搬遷的據點,還不是真正的祖地。車隊飛向最高的山上,山頂矗立著一座塢堡,一層大門大開,正等著他們進去。
徐致帶著西霄踏步而入。
一層廳堂不大,佈置也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古樸大氣。山頂秋陽金黃,從視窗落下,投射到廳中,盛在幾盆萬年青上,翻出細小塵埃。
但廳兩邊卻坐了好幾排長老,都穿著徐家古袍,審視得看著他們這一群人,或者說看著燕凌雲。他們裡面修為最低的也有渡劫後期,一水兒的老祖!
而長廳盡頭處,站著一箇中年人,背對著他們,聽到動靜,才扶劍轉過了身。
那是徐家的家主,極高,一身鐵灰色深衣、佩劍、戴冠,一絲不苟。眉眼與燕凌雲十分相似,不怒自威,氣勢卻更莊重肅穆,是個常年身居高位,寡言少語的成熟男人。
總之看了就讓人想低頭。
家主一言不發,定定看了燕凌雲許久。
終於,他道了句:“回來了。”
燕凌雲亦看著他,已和他一般高了。
下面的老祖一言不語,只用神識掃過,燕凌雲渾然不懼,任憑他們打量,甚至以劍意反震,但長老打量燕凌雲的神色,卻漸漸滿意。
“這就是我徐家嫡子。”其中一位老祖道,“你可名燕凌雲?”
“是。”燕凌雲淡淡答道。
“你從母姓?”
“不錯。”
“可願改回?”
“不願。”
“嗯,也罷。”老祖一捋長鬚,卻沒再多說什麼了。
家主徐淮:“他乃是我與燕蘊親生子,徐氏永為臣子,不會越界。”
一屋老祖皆沉吟認可:“是極。”
甚至按周禮,他們應當向燕凌雲行禮,但此刻他為晚輩,還未正式歸入燕氏、徐氏族譜,此禮可免。
外人不明所以之人嘲笑燕北世族膽小,百萬年了還不敢取而代之,真正稱王,但只有燕北自己人清楚,燕氏王族代行天道,權柄仍在,永遠無法被取代。
這也是他們的婚姻都要受天道承認的原因。
說不行流程反噬伴侶其實不盡然,主要是誰誕孕血脈,誰就受天譴。曾經燕蘊不願與家主成契,又因是女子,燕凌雲從她身上生出,最終才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徐家辦了驚動五洲的俗婚又如何,她不願進祖地、不契血書、不告天道,這場婚姻便做不得數。
這一代更是直接找了男人。
老祖們看著莫恙,心情複雜,滿意是滿意,但總有點缺憾。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你去休息罷。”徐淮淡淡道,隨即轉身,不再看他們了。
“是。”徐致頷首,在前面引路,帶著西霄眾人又離開了塢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