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辣的!
鍾鈺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方才止住了辣勁兒。但是看著周圍人都喝得樂呵呵的,她又將酒放到嘴邊抿了抿,慢慢的喝著,到是能品出些許酒中蘊含的甜。
也許,那並不是酒裡頭的甜,而是這頓飯、這些人、這段時日的生活帶給她的甜味兒,讓她在鍾家生活的苦悶中,也能體會出一些淡淡的甜。
這頓飯徐亞男是最高興的,吃到最後,已經快要喝大勁兒了。鍾鈺她們幾個小年輕喝的少,吃完飯後,便一起收拾東西洗碗刷筷子。
陳可是和鍾鈺一起的,一個洗碗一個收拾,配合的挺愉快。
陳可瞅著其他人沒注意,便拿胳膊肘杵鍾鈺:
“鍾鈺,咋謝珉山沒來吃飯啊?”
鍾鈺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就十分敏感,強忍著臉紅的衝動問道:
“他為啥要來啊?”
“嘖,你這話問的,謝珉山前些日子不是和你挺好的嗎?咋了?他得罪你了?”
鍾鈺低了低頭,沒說話。
陳可這句話興許沒有其他意思,但是她聽上去,卻別有一番另外的感覺。她也不知道咋的,自從聽到徐亞男的那番話,再聽到“謝珉山”這個名字,總是有些心虛。
可是,她又有啥可心虛的?
她又沒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兒,她和謝珉山之間……也是堂堂正正的,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
陳可她們吃過飯就走了。
徐亞男進屋睡覺,鍾鈺便坐到臥室裡,開始收拾她的東西。
徐亞男家分的是個兩房,還有一個沒窗子的小房間,平日裡拿來放雜物,等有親戚來便收拾出來當客房。
鍾鈺這幾天住的,便是這個客房。
房間並不大,除了一張一米二的行軍床,便只剩一個人走路的過道,連個櫃子都放不下。但是,獨自一人在這裡面,鍾鈺卻覺得十分滿足。
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一個人住過了,她在鍾家沒有房,只有一張窄窄的硬板床。現在想來,還是徐亞男的這個小房間更好,即使一無所有,也更加溫馨。
她將拿來的大布包簡單的收拾到床頭的空地上,將徐亞男給她的床單和枕頭仔細的鋪展開來。剛剛收拾妥當,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徐亞男喝多了酒正在睡覺,鍾鈺便過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青年,見到鍾鈺之後,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你好,你來找……徐亞男嗎?”鍾鈺遲疑了一下,問道。
男青年淨顧著看鐘鈺,聽到她這麼問,方才說道:
“是,我是她外甥,她在家嗎?”
“奧,在的,您先進來。”鍾鈺連忙讓開了門口,讓那男青年進來了。
進屋一聊,方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青年是徐亞男姐姐的兒子,叫薛成,剛剛被調到隔壁毛巾廠做工人。他這次,是特地來看徐亞男的。
鍾鈺給他倒了白開水,見徐亞男一直沒有醒,也不好進屋待著,只好坐在客廳裡陪著薛成。那個薛成到是十分熱絡,一直和鍾鈺聊著天,而且聊著聊著,就在問鍾鈺的各種私人情況了。
在知道鍾鈺家裡頭就是棉紡廠,自己也是棉紡廠職工之後,薛成的態度就更殷勤了,看向鍾鈺的眼神,比之前還要更加熱情。
一直坐了大半個小時,徐亞男這才慢慢的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到薛成坐在客廳,一臉的詫異。
“大成,你咋今天就來了?不是要明天過來嗎?”徐亞男問。
薛成笑著站了起來:“雖然是明天報到,但是今天沒事,就先過來了,來看看姨。”
徐亞男點點頭。
她瞅著薛成的這副殷勤樣子,再看看有些侷促的鐘鈺,大體能猜得出自己的這個侄子想的是什麼。
她也沒留鍾鈺,只說這邊有她就行了。
鍾鈺鬆了口氣,找了個藉口便出門了。
鍾鈺走後,薛成立即就向徐亞男問起鍾鈺的各種情況,問得事無鉅細,恨不得將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問清楚。
徐亞男回答得淡淡的,到是也沒藏著掖著,鍾鈺家裡的情況,都說的很清楚了。
在聽說鍾鈺家母親死了,如今當家的是後媽的時候,薛成明顯是有些失望。他的眼神不斷的遊離著,看那樣子,像是在權衡,又不願意輕易放棄。
徐亞男看著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外甥,一看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不由得冷淡的笑了一下:
“你也別瞎惦記。別以為人家沒了媽就能瞧不起她,要我說啊,沒準是你配不上她呢!”
薛成被他姨的這句話說的噎了一下,賠笑著說:
“我沒想別的,都是同志,咋能瞧不起呢?”
徐亞男鼻孔裡哼出一口氣,沒有繼續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