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鈺懷裡揣著好奇,輕輕的拉開木欄,又推開了眼前的兩扇木門。
“篤篤篤”的三聲敲門聲在偌大的院子中迴盪著,不多時,有兩個小孩子風一般的從不知哪個角落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
“虎子,小芳,你們跑的慢一點啊!”
兩個孩子跑到鍾鈺面前,跑在前頭的小孩子虎頭虎腦,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仰著頭看鐘鈺:
“姨姨,你是來找謝珉山的嗎?”
說話愣愣的,又糯糯的,聲音中還帶著點其他地方的方言。
鍾鈺一愣,被這小孩天真又老成的語氣逗得直樂:
“你咋知道的?”
“我就知道!”
小男孩小胸脯鼓了起來,用髒髒又肉肉的小手使勁拍了拍,
“姨姨,你要嫁給謝珉山,給我們當娘嗎?”
鍾鈺這句話就聽不懂了,
咋要讓她嫁給謝珉山,還嫁給了謝珉山,就要當他們的娘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旁三四歲的小女孩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聲音嬌弱,甜甜的叫著:
“娘!”
“你們別瞎叫!”
腿腳不靈便的老太太終於趕了過來,對鍾鈺說:
“閨女,你別在意,這倆孩子是跟著謝珉山生活的,他們沒有惡意。閨女,你來找謝珉山幹啥啊?他……他好像剛剛出去了。”
說完,將鍾鈺拉到了院子邊上的木桌子旁坐了下來。
兩個孩子又不知跑哪裡玩去了。
老太太給鍾鈺倒了杯白開水,這才慢慢的跟她說起謝珉山的事兒。在老太太的訴說中,鍾鈺這才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謝珉山住在這裡,是因為這裡確實有四間房子是屬於他家的,在這大雜院中,是房子最多的一戶。
這裡是謝珉山的姥姥家,小時候,謝珉山姥姥還在的時候,他還經常回來玩兒。因此,和眼前的這個白髮蒼蒼的安奶奶關係也很親近。
安奶奶是個孤寡老人,唯一的兒子年紀輕輕便走了,她一個獨身又腿腳不便的老婆子住在這裡,平日裡沒少受到鄰里們的照應。
以前謝珉山的姥姥、媽媽還在的時候,便是她們照應她。等她們去了,房子空了,便輪到了謝珉山,時不時的回來一趟,給安奶奶乾點雜活,跑跑腿。
不過,後來謝珉山去當兵了,一去幾年沒回來。
沒想到,再回來時,卻帶著兩個小孩子,還要在這大雜院中常住。
“哎,他說過,虎子和小芳,都是他戰友留下來的孩子。他戰友是個孤兒,如今死了,媳婦改嫁回老家,兩個娃沒人照顧,便讓他給領了回來。”
說到這裡,安奶奶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這個孩子,跟他姥姥和他媽一樣,打小兒就心善。只是,有時候,好人怎麼就得不了好報呢……”
說完這句,蒼老的眼眶都有些溼潤。
鍾鈺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大門口傳來一個爽朗粗重的聲音:
“安奶奶,我回來了。”
兩個人都轉過頭去看。
謝珉山用胳膊將半掩的木門推得洞開,右肩上扛著幾根木頭,左手還拎著一桶水泥。
他穿著白色的棉質背心,高高壯壯的站在那裡,僨起的肌肉猶如一座座小小的山巒,揹著陽光站著時,臉上的陰影讓人看不清表情,但那一雙眼卻又極亮,猶如黎明時雪山上閃耀的星。
看到這樣的謝珉山,鍾鈺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直以為,謝珉山只是記憶中的“岷山哥”而已,但眼前男人不再單薄的成熟軀體卻讓她明白,他已經徹徹底底長成一個“男人”了。
謝珉山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鍾鈺,一進門就愣在了那裡。
還是安奶奶站了起來招呼他:
“大山子,還愣著幹啥?這個女娃找你啊,都等你老長時間了。”
謝珉山這才走了進來。
他先將木頭和水泥都放了下來,看著眼前嬌小漂亮又幹乾淨淨的鐘鈺,先是本能的用手臂擦了擦額頭的汗,後來覺得不太好,又趕緊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他看向鍾鈺,聲音中都帶著緊張:
“小迷糊,你咋找這來了?”
他記得,自己從未帶她來過這裡。
鍾鈺被這熟悉的稱呼稍稍緩解了尷尬,一雙透亮的桃花眸抬起來:
“我去你家找你,你妹在,說你如今住這了。我便找過來了。”
謝珉山愣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