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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同入夢

可是在衛蘅看來,她的反應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陸湛如此輕薄於她,根本就是看不起她,輕視她,才會這樣輕佻地對她。對女人來說,若是一個男人喜歡她,那這個男人首先表現出來的特質就應該是尊重她。比如範用對衛萱,甚至尊重得連正眼看衛萱都覺得像是褻、瀆。

而在男人的眼裡,事情就簡單了許多,陸湛以為,他對衛蘅的喜歡,就直接表現在,他喜歡親她,忍不住想親她,甚至不在意她的腦子不夠用,這一點兒上。

這兩人完全是雞同鴨講,關注的重點完全不同。

陸湛用一種“好了,你不要傻了”的眼神看了看衛蘅,“出去吧,別讓外頭的人等久了。”

衛蘅不肯挪步,今日她的話才說了一句呢,而且還被陸湛無視了,或者說被陸湛用一個眼神就給駁回了。

至於陸湛,他想說的都說完了,本來只是一句話的功夫,就是讓衛蘅別擔心,他會娶她的,結果這樣簡單的事情卻生生被衛蘅給搞得耽誤了這許久的功夫。當然也不能說陸湛沒有被愉悅到。否則他不會容忍衛蘅這樣久,還忍不住指點了她兩句。

陸湛見衛蘅不動,自己便先往前走去,衛蘅趕緊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她想說的話還沒說清楚,下次可休想她再跟著陸湛到這種黑漆麻烏的地方來了。

衛蘅平復了一下心情,努力用一種擺事實講道理,甚至頗有苦口婆心味道的口吻跟陸湛說話,“陸湛。”

陸湛回過身低頭看著衛蘅。

衛蘅實在有些討厭這種被俯視的感覺,可是她的身高和陸湛又差遠了。衛蘅不得不往後退了半步,才不至於仰得脖子疼。

“我並不願意嫁給你。”衛蘅平靜地稱述著事實,表示這不是她惱羞之下的無理取鬧。不過,從她直接喊出陸湛的名字來看,她的怒氣還是隻多不少的。

陸 湛並不覺得驚訝,譬如他自己,當初也沒想過將來有一天會娶衛蘅,只是花燈節那晚,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就對著那張大花臉親了下去,要命的是,他後來晚上做 夢,夢見那張大花臉,居然也興致盎然。可是若要說他有有多喜歡衛蘅卻是未必,可若是不喜歡,今日卻又有些忍不住,陸湛不是那種非要跟自己的心過不去的人, 在他看來,這件事的後果無非就是娶了衛蘅,而娶衛蘅這個後果他並非承擔不起,因而親也就親了。

再看衛蘅,這丫頭大概還懵懵懂懂不知人事,的確是他自己行事不妥,衛蘅有這種牴觸是很正常的,陸湛也沒有自戀到認為每個姑娘都該喜歡自己。

不過,在陸湛看來,衛蘅說出這種話也只是外強中乾,只要她有一點兒腦子,就該明白,嫁給他是她最好的選擇。至於這一點,也不著急,反正還有將近兩年的時間衛蘅才會從女學結業,那時候他們才會說親,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讓衛蘅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這是陸湛對衛蘅的回答。

衛蘅完全傻了眼,什麼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但是無所謂她嫁不嫁?還是說他知道了但是她嫁不嫁她說了不算?還是……

衛蘅的一通脾氣發不出去,這些氣就彷彿鑽入了她自己的四肢八骸,刺得人鑽心的痛。

陸湛在三步外停步回頭看著衛蘅,無奈地嘆道:“走吧,咱們還要去見緣覺大師。”

衛蘅簡直覺得無語了,陸湛這種長輩對晚輩的口氣是個什麼意思?衛蘅很想說,你這個年紀可生不出我這麼大的閨女來。

另一頭念珠兒看見陸湛出現,忍不住探身張望,衛蘅見再無談下去的可能,也只好跟著陸湛從黑暗裡走了出去。

木魚兒已經取了籤文回來,本來不見衛蘅正要高呼,卻被念珠兒一把拉住。兩個丫頭在門口等得差點兒哭了,終於看到了兩人一前一後出來。

“姑娘。”木魚兒見衛蘅過來,立即就迎了上去。

倒是念珠兒,心思更細膩沉穩一些,她雖然讀不懂陸湛的神情,但是她家姑娘的臉上明顯沒有“私會情郎”的喜悅感。

念珠兒自己雖然沒有這種經歷,可是侯府裡跟她交好的丫頭多,總難免有個把丫頭情竇初開,家裡又正好有個情投意合的表哥的,偶爾在後門上說上一兩句話,那臉蛋兒就跟塗了胭脂一樣,直放紅光,但是這種神情,念珠兒在衛蘅身上並沒有找到。

相對而言,木魚兒的腦子就要單純些,或者她對衛蘅更有信心,並沒有覺得衛蘅和陸湛之間會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事情,否則她們兩個大丫頭沒道理不知道的。

當然木魚兒也看出衛蘅的情緒有些低沉,她便將手裡的籤文遞了過去,“姑娘籤文取回來了,是上上籤哩,我問了大和尚,他說求姻緣的話,是夫貴妻榮,百年好合少有的上籤。”

木魚兒說話的聲音非常小,本來也是防備不讓陸湛聽見的,可是就有人的耳朵尖,衛蘅看見陸湛在前頭停住,回頭看著她,輕輕一笑。

衛蘅真是一怒未平,一怒又起,她將籤文塞回給木魚兒,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誰讓你求姻緣啦?”上一次當著陸湛的面還抽到什麼紅鸞星動,這回又是百年好合,陸湛肯定會認為她是口是心非,心裡明明很想嫁人,嘴上卻說什麼不嫁。

木 魚兒沒想到只是順嘴問問姻緣,就讓衛蘅發了這樣大的脾氣。姑娘的年紀大了,本來就該操心親事了,就是夫人那邊,每次永平侯世子過來,她都總是要先見一見, 問一問,何況出門前,木魚兒還聽見何氏對衛蘅說了,讓她去解籤時問一問姻緣來著。木魚兒去取籤文,自然是要問一問的,免得主子問起來,她卻答不上。

衛蘅此刻都想鑽地洞了,剛被人當傻子一樣教訓過,這會兒卻還被人誤會成恨嫁,真是丟臉丟大了。

一路上衛蘅只低著頭不說話,既不理睬陸湛,也不理睬兩個丫頭,心裡恨不能就這樣消失了算了。

到了緣覺大師修禪的禪室外那片竹林時,陸湛停下來道:“你們就在外面等吧,我和蘅妹妹進去就行了。”

緣覺大師甚少見外來人,今日陸湛能帶了衛蘅進去,已經是意外,至於下頭伺候的人自然是不能進去的。

大師禪修的地方的確顯得與眾不同,就連四處可見的竹林彷彿都神聖了不少,一走進竹林,凡塵的喧囂便彷彿都被隔絕了,在這裡,人的心裡生不出一絲綺思雜念來,乾乾淨淨得彷彿人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

陸湛在前面引了衛蘅往竹林深處走,“這竹林裡設了八卦兩儀陣,普通人即使闖進來也找不到老和尚的禪房。我小時候,誤打誤撞地破了這個陣,那日剛好老和尚就在禪房,因此結了一段緣。”

陸湛這是在向衛蘅解釋他和緣覺大師相交的來歷。

衛蘅心裡直撇嘴,臭謙虛什麼,誤打誤撞能破陣,反正衛蘅是不信的。衛蘅又想起了當初她最討厭陸湛和衛萱兩人的地方,就是這一點,臭謙虛。有實力就有實力,非要說什麼是誤打誤撞,這叫那些費盡了心思都沒能破陣的人將情何以堪?

當然如果對方不謙虛的話,估計她還會更討厭的,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就是他喝水的姿勢,你恐怕都覺得討厭。

衛蘅道:“你既然知道這片竹林,為何……”衛蘅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剛才不到這兒來說話,偏要選濟祖殿?”

陸湛看著衛蘅笑而不語。

衛蘅只覺得心慌得厲害,在濟祖殿,算上這一次,她和陸湛都遇上三次了。想來陸湛肯定也是覺得那個地方有緣,才刻意選在那兒的,何況濟祖殿幽暗狹長,就像他的心一樣暗。

陸湛卻哪兒能告訴衛蘅,他在親過她那張大花臉的當夜,就夢到了濟祖殿裡今日的情形,當然比這更為豔麗一些就是了。

兩人很快就出了竹林,衛蘅的眼前出現了三間竹屋,屋前有半丈寬的溪流潺潺,水聲淙淙,綠竹寂寂,未參禪便已有禪意。

“走吧。”陸湛出聲道。

衛蘅這才從敬畏裡醒過來,大約是緣覺大師的名氣太大,也可能是衛蘅今生開始篤信‘來生緣’,所以走到這兒時,心裡不自主地就產生了一種朝聖的心態。

再反觀陸湛,卻彷彿絲毫不受影響,衛蘅不知道這人是佛性太差,還是說已經脫離了心的藩籬,隨時都能保持平常心,顯然衛蘅傾向前者。

兩人脫鞋入室,鬚眉皆白的緣覺大師正閉目在蒲團上打坐,衛蘅有些好奇地看著他,老和尚的面板紅潤光滑彷彿嬰兒,衛蘅不由好奇他的保養房子了,真是罪過罪過。

緣覺大師睜開眼睛時,還將衛蘅嚇了一跳,不過老和尚臉上帶著拈花微笑,讓人十分容易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