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山那老頭子這幾年天天在他面前吹捧自家女兒,畢巽城城主小時候也見過蘇白,他當然知道那擂臺上站的姑娘是誰。
只是流言終歸是流言。
實力不會騙人。
漫天劍光紛飛。
一道又一道劍氣如滄海橫流,中間那一道流轉金色浮光的劍意猶如滄海上一葉扁舟。
蜉蝣雖然渺小。
卻仍然妄想撼動天地!
少女站在臺上一動不動,墨色的瞳仁極深。
當年她金丹之境就能贏過分神之境的聖尊,如今既然已到分神之境,自然也並不想再沉迷於這樣小打小鬧得來的勝局。
一開始蘇白想用龍吟劍快速結束戰局。
但在程清拔劍的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
對於程清這樣的散修,他們沒有良好的家世作為基底,不能在幼年時就以丹藥蘊養神魂,長大後也無人指導他們步入道途,而就是獲得瀟雨劍這樣一把天品寶劍,背後必然也需要程清付出數十年的血汗努力。
劍冢之中一百八十八道劍意,其中也有滄海蜉蝣劍。
滄海蜉蝣劍劍意逼仄,孤注一擲,絕不僅僅只是蜉蝣妄想撼動天地的野心。
不同於被天道拋棄的流放者。
不同於被天道眷顧的天命之子。
滄海蜉蝣劍,曾被稱為庸人之劍。
因曾承受命運的恩惠,既無法全然憎恨天道的不公,卻也無法逆來順受命運的託詞。
滄海蜉蝣劍者,站於天命利弊的中間,只是天命者和棄命者博弈的一枚棋子。
旁人看蜉蝣不幸。
但在蘇白看來,天命者被天道矇蔽,耽於天道的恩惠,棄命者違抗天命,卻也終究是依附天命為生。
而唯有庸人,站在天命中間——
她拔出孤鶩劍,劍氣起,劍意出。
天命中間,既得天道眷顧,又知天道不公,才可為道!
這一劍,比程清更快。
劍意被壓縮到極致,劍氣灼灼,如長虹貫日,縱然少女單薄瘦削的身形不動如山,然她只肖輕輕凝神,抬手便自成一道道劍意!
臺下弟子驚呼道:“又是滄海蜉蝣劍!”
“這女修怎麼也會滄海蜉蝣劍?”
“她是誰啊?之前怎麼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畢巽城城主也是個劍修。
擂臺上少女抬劍的姿態從容不迫,瓷白色的手指落在劍劍柄之上,一道一道劍氣便順著劍身蜿蜒而上,劍意幾乎是在她心念一動之間便化虛為實。
一念之間就成劍意!
畢巽城城主修劍多年,怎會不知這其間的可怖之處!
滄海蜉蝣劍乃劍法上排名前十的劍法,這蘇越山之女抬手就能將滄海蜉蝣劍一模一樣復刻出來,唯有兩種可能。
聽說她和逍遙劍尊是練劍搭子,極有可能是逍遙劍尊恰好教過她滄海蜉蝣劍。
然世間劍法這麼多,排名前十的劍法學會一個就得花費數十年,逍遙劍尊恰好決定教導她滄海蜉蝣,而這散修又恰好會滄海蜉蝣的機率又是多少?
另一種可能——
她早就通曉劍法無數,這滄海蜉蝣劍於她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
縱然蘇越山在他面前誇讚了蘇白無數次,都沒有畢巽城城主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兩道劍意在空中相遇,連帶著擂臺上的防禦陣法嗡嗡作響。
然而蘇白那道劍意就像是切蘿蔔一樣無比絲滑地將程清的滄海蜉蝣劍切成兩半,撞碎程清的劍意,那劍意還並未停止,直直朝著擂臺賽上的防禦陣法砍去。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這座畢巽城之前對外宣稱能夠抵禦分神之境一擊的陣法轟然破碎。
這姑娘看參賽資訊也不過四十歲,她能結成金丹就已經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修煉速度在整個修真界都能排上一等。
難道——
她還不滿足於區區一個金丹?
畢巽城城主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蘇越山這女兒當初敢和秦陽退婚。
大家同樣都是天之驕子,憑什麼我要忍你,憑什麼我要讓你?
大家既然都是強者,那我就不再需要你的保護,自然你在我眼中就不會有任何特權,有任何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