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紀淵飲盡一壺佳釀,胸中那股凌厲的殺意,隨著酒氣,不住地往外噴薄。
他隨便抽出一把交椅,大馬金刀坐在上面,淡淡問道:
“你這是在教本官做事?”
孫肇那雙眸子直勾勾盯住挺拔身姿,沉聲道:
“貧道不敢。只是,縱使朝廷命官也要依法辦事,更不可草菅人命。
公孫鶴他也許作惡多端,撞到紀千戶你的手裡,死有餘辜。
可我二弟為人急公好義,天生一副熱心腸。
快活林開啟門來做生意,也從無任何枉法行為……豈能隨便讓紀千戶你當成豬狗打殺了!
大人官位才不過五品,莫非就想一手遮天了?
即便六部尚書,於真武山而言,也不過浮雲蓋頂,遮不住通天高峰!”
孫肇眼神閃爍,試圖用言辭交鋒壓過面前這位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
真武山乃是天下公認的武林聖地,每年都會受到朝廷的賞賜敕封。
論及地位高低,未必遜色北鎮撫司。
紀淵聞言,發出嗤笑。
人往後一靠,下巴微抬。
神態倨傲,輕聲道:
“孫道長,你二弟孫略是好人、是惡徒,你說了不算。
本官知道真武山是六大聖地之一,曾經被聖人封為‘大嶽’,
敕建過一座‘五龍祠’,地位隆重,比起皇覺寺也不遑多讓。
當代的掌教真人,更是躋身武道絕巔的大先天,與欽天監正齊名的世外高人。
幾位王爺見到,都要禮敬幾分,給些面子。
可這些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區區內門弟子,哪怕本官就地打殺了你,
真武山的掌教難道還會親臨天京,拿我問罪?”
狂妄!
孫肇眼角跳動,麵皮狂抖。
饒是以他的養氣功夫,心頭亦是竄起大團怒火。
此子,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個尚未鑄體的換血三重天,竟敢瞧不起自己。
真以為憑藉功法上乘,斬殺公孫鶴,
又仗著大丹餵養出來的強橫體魄,一拳捶死二弟孫韜,
就能同境無敵了?!
“豎子,你不知天高地厚!”
孫肇怒目而視,背後那口金鐵飛劍再次顫鳴,彷如怒蛟欲要騰空。
“真武山的百步飛劍?聽聞乃是當世第一等的殺伐大術!”
紀淵靠進座椅,毫無半點慌張之意。
“但孫道長,本官項上人頭在此,試問你這口劍可敢出鞘?”
景朝境內,沒有哪個江湖中人,膽子大到於光天化日下,襲殺五品命官。
因為,這等於是挑釁人道法度,與朝廷為敵。
後果會很嚴重。
要麼伏法斬首,連累親友同門;
要麼剩下半輩子惶惶不可終日,淪為喪家之犬。
“當眾殺我兩個手足,還想要我忍氣吞聲?豈不是把真武山的名聲踩在腳下!”
孫肇額角青筋暴跳,洶湧氣機如漫過堤壩的湖水,幾乎溢位。
“紀九郎,你難不成以為,人人都懼怕你那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