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一道諭旨,還不至於讓自己驚慌失措,誠惶誠恐。
“二哥,諭旨臨府,還是出去迎一下吧。”
楊娉兒望向管家匆匆的背影,遲疑道。
“小妹糊塗!咱們代表著父親大人的臉面。
如若因為一道諭旨就大動干戈,大擺陣仗。
傳到外人的耳中,還以為國公府對那泥腿子低頭服軟了!”
楊榷聲音低沉,眼中似有不屑。
“放心好了,紀九郎掀不起什麼風浪。
縱然有東宮扯虎皮做大旗,他又能如何?
難不成,還想拿我問罪下獄?我可是國公之子!北鎮撫司敢動?!”
楊娉兒默然無言,低頭下去。
她也認為二哥講得沒錯,就算趙無烈差事辦砸了。
可是,大致的痕跡都被抹除乾淨。
用得是血鷹死士,找得是嚴盛和孟長河這對替死鬼。
就算紀淵握有鐵證,如何能夠牽扯到國公府頭上來?
退一萬步,哪怕可以定罪,東宮會冒引發朝堂動盪的巨大風險,得罪自己的父親麼?
“只不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此前的幾次,無不證明了,小瞧紀九郎,往往都會付出慘重代價。”
楊娉兒心頭莫名蒙上陰霾,似是有股不詳的預感。
……
……
涼國公府,門外。
坐在馬車裡頭的紀淵,耐心把玩著那捲品秩頗高的諭旨。
白玉為軸,繪有瑞鶴、騰龍之形,蘊含絲絲縷縷的淡淡紫氣。
“紀百戶,涼國公府的管家開了側門,讓我等進去。”
駕車的藍袍宦官挑開簾子,恭聲說道。
“父子之間,一脈相承的跋扈傲氣。
只是楊洪的狂妄自大,是因為他位列兵家宗師,又有從龍之功,
可楊榷……躺在父輩功勞簿上享富貴的紈絝子弟罷了。
敢對東宮擺架子,未免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紀淵嗤笑一聲,起身走下馬車。
隨行的藍袍宦官跟在後頭,
管家帶領一眾護衛,站在六重臺階上。
排列成隊,側門大開,恭迎東宮的諭旨。
通常來說,公侯門第的大門如何開啟,都有嚴格規矩。
居中的正門,唯有聖人、太子親臨,才會一路到底。
既,將中門、儀門、大廳、暖閣、花廳、正堂、內院,所有的大門悉數開啟。
兩旁屋簷掛起一色硃紅大高照,好似長龍,壯觀無比。
以此彰顯聲勢的隆重!
尋常時候,最多開個側門,供府中出入。
“本百戶手持東宮諭旨,見我如見太子,爾等理應大開中門才是。”
紀淵右手舉起白玉軸諭旨,淡淡說道。
“百戶大人真會說笑,國公府邸的門檻高,等閒之輩都進不來。
開一道側門,已經是我家二爺看在東宮的面子上,做出退讓了。”
曉得主子並不在意那道諭旨,管家就好似有了底氣,昂首挺胸道:
“百戶大人,你可要知道,正六品的朝廷官員,往日想要踏過這道門檻,須得費上不少力氣。”
紀淵嘴角扯起一絲弧度,似是譏笑,輕聲道:
“主家跋扈,奴才也豪橫,真是讓人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