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奇山果然不曾辜負我的期望,只要破去死人溝的鬱積陰煞,莽山就能扭轉險惡之勢。”
紀淵眸光閃爍,李嚴和裴途以軍勢橫衝,又有道兵護航,可謂所向披靡。
陰煞凝聚宛若實質的死人溝,儼然要被張奇山用紙人紙馬所化的符水,燒個一乾二淨。
“這麼沉得住氣?等我完成搜山,老刀把子再想行刺殺之舉,成算只會更低。”
紀淵心神無比凝練,感應冥冥虛空,好似風平浪靜,半點殺機也無。
半步宗師身合外景,與天地共鳴,如同太古神話當中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極難尋見蹤跡,把握氣機。
若非天運子送上三枚念頭護身,他絕不會暴露於萬眾矚目下。
“咦?”
紀淵正思忖著,隱約觸及深邃虛空的心神當中,莫名浮現一縷可怖的氣機。
他猛地抬頭,目光幾如實質,穿過那方虛幻的圓鏡。
原本風助火勢,燒得洶湧的死人溝,陡然炸出一點熾烈光亮!
轟隆!
宛如天塌地陷,坐於高臺上的眾人,只覺得雙耳嗡鳴。
巨大的聲響伴著漫天塵煙,好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被驚醒過來,猛地翻了個身。
正在催動傀儡煞,源源不斷將紙人紙馬送進死人溝的張奇山。
霎時間如遭雷擊,身形巨震,感到眼前天旋地轉,噴出一口精血!
他面如金紙,慘白無比,腳下踉蹌搖搖晃晃,幾欲栽倒!
那股山洪迸發的可怖的聲勢,摧枯拉朽般將自個兒操縱的紙人紙馬,撕成齏粉!
“死人溝被炸開了!”
步流回霍然起身,面露驚詫。
“若說莽山是一座甕,那死人溝就是口子,一旦被蠻橫打破,近百年鬱積的陰煞集中爆發……”
雲南珠也是一臉凝重,輕聲道:
“後果不堪設想!”
啪!
九遊道長那方攫取氣機演化而來的虛幻圓鏡,也被震得崩碎。
此時,眾人無需映照百里,也能看到莽山衝起數道粗如山峰的漆黑煞氣。
磅礴陰氣翻湧奔騰,遮蔽十方,飛快籠罩靖州、曇州兩地的城關軍寨!
“砸了!紀九郎這一次玩砸了!”
“陰煞肆虐百里之地,那些村莊首當其衝,凡人吸入一絲,陽氣就如風中殘燭,剎那斷絕,化為陰魂!”
“鬼患!天大的鬼患!死傷數萬餘……東宮也保不住他!”
“御史臺那幫瘋狗,若不咬死紀九郎,以後怎麼有臉再參其他百官?”
“北鎮撫司兜不住底……”
曇州運城的軍寨,眾多湊熱鬧的邊軍三五成群,好像圍攏看戲。
其中有個剛提拔上來的隊官,望著滾滾黑雲一般的凝重陰煞,出聲問道:
“咱們不要讓各村各縣的里正敲鑼打鼓,催促百姓疏散麼?”
披甲校尉雙手抱胸,斜睨那隊官一眼,冷笑道:
“你懂什麼,死得人越多,那個紀千戶的罪名才越重!
疏散百姓,豈非幫他的忙?”
旁邊的把總亦是附和道:
“校尉講得沒錯,遼東誰不知道莽山死人溝輕易碰不到。
他要出這個風頭,結果惹下大禍,還能指望咱們給擦屁股?”
隊官欲言又止,想到那些由人變成鬼的無辜村民,不禁道:
“可終歸是上萬條的性命,盡力救幾個也好……”
校尉神色頗為不耐煩,張口罵道:
“哪來的愣頭青!頂撞上官,想吃鞭子了?!”
一個老卒拉著隊官,彎腰作揖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