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貴的絕美女子,好似眾星拱月。
舉手投足之間,都蘊含著美感、充滿著韻味。
她輕輕颳了刮茶蓋,朱唇微抿,淺酌茶水。
看似隨意,卻有萬種風情。
“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靈葉上所帶之宿露而烹,名曰‘千紅一窟’。
你可還記得?”
楊娉兒也學著飲了兩口,頓時覺得唇齒留香,永難忘懷。
彷彿軀殼之內的魂兒、魄兒,齊齊沐浴溫泉之中,忍不住想要發出輕吟。
只是她卻怎麼也記不得,何時何地飲過這樣的好茶。
“痴兒前塵未醒,且隨本宮來吧。”
沒過多久,雍容華貴的絕美女子走下凰鳥盤旋的大榻,挽著楊娉兒四處遊樂。
把玩瑤琴、寶鼎,諸般器物,又品鑑古畫、新詩等風雅之物。
楊娉兒也是見過世面的國公之女,曾經出入皇城內宮,輕易不會感到震驚。
可這離恨天上的一應物件,要麼奢華精緻,要麼匠心巧藝,根本瞧不過來。
直叫人驚歎不已,流連忘返。
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楊娉兒跟著那個雍容華貴的絕美女子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也不曉得過去多少時日。
這一天,又有小鬟來調桌安椅,設擺酒饌。
那酒香撲鼻,色澤濃如琥珀,有股子甘冽之氣。
楊娉兒待得許久,已經知道的雍容女子的道號,離恨天的眾人共同尊稱其為“紫後孃娘”。
她淺嘗一口那琥珀酒水,莫名感到熟悉,不由開口問道。
周圍的仙姑鬨笑,好像看到什麼趣事。
紫後孃娘眉目之間盡是親近,似是帶有寵溺之色,輕聲回道:
“此酒乃以百花之蕊、萬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鳳乳之釀成,因名為‘萬豔同杯’。
整個離恨天,唯有你娉婷一人,懂得釀造。”
楊娉兒呆呆愣住,心下想道:
“莫非我真是下凡歷劫的娉婷仙子?可……灌愁海、離恨天又是什麼地方?為何從未聽說過?”
紫後孃娘疼愛似的,摟過迷茫的楊娉兒,帶她來到一處屋內。
四面立著巨大的書架,擺放各種案牘文件。
隨手一招,邊櫥上封條斷開,飛出磨盤大小的一部大冊。
楊娉兒凝神望去,看到水墨滃染,化成滿紙烏雲濁霧,顯出幾行字跡。
“……京州人士,國公小姐,喪兄失親,顛沛流離,未遇良人……這說得是我?”
紫後孃娘輕柔笑道:
“你若不是下凡歷劫,如何會有這般坎坷?
投生到國公府中,大兄出家為僧,二兄英年早逝,父親最後落得一個午門處斬的下場,
自己也要被押入教坊司,叫人玷汙金玉之質。
痴兒,痴兒,為何還不醒悟?”
楊娉兒如遭雷擊,徹底僵在原地。
父親被斬首?國公之女淪落教坊司?
偌大的一座門第,竟然落個樹倒猢猻散?
她的兩眼空洞,像是大夢初醒,仍舊回神。
對於這般悽慘的結局,完全無法接受。
“娘娘,我不願意!娉婷不願……娘娘度我回離恨天吧!娉婷不願待在凡間!”
楊娉兒好似福至心靈,斂衽拜倒,懇求以對。
她既然是這方離恨天的娉婷仙子,又見到神通廣大的紫後孃娘。
按道理,應能迴歸灌愁海,無需再在紅塵蒙難才對。
“痴兒,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