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端的確已被李家扭送到縣衙,但縣太爺並未派官兵過來,只交待老朽守住村中入口,別叫好事者過來探聽。
這位公子,咱們縣太爺來頭不一般。
跟什麼浣花劍池的謝掌門,還有州主孟大人,都認識。”
話裡話外的意思,飽含幾分警告。
紀淵聞言不由一笑:
“老丈你說巧了不是,我正好也認識謝明流和孟風來。
而且還有一兩分交情。”
聽到這個年輕公子平靜叫出浣花劍池掌門、靖州主的名字,里正麵皮劇烈抖動,更加摸不準紀淵的來頭。
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得扭頭使個眼色,讓其中一個機靈的青壯跑去縣衙報信。
“老丈,我就是過來瞧一瞧,勞煩帶我去一趟侯端的住處。”
紀淵對此視若無睹,渾然沒把那位縣太爺放在眼裡。
他說話間有股不容拒絕的沉穩氣度,里正絲毫不敢怠慢,連連點頭道:
“好好好!公子請跟老朽來!”
他驅散那幫氣勢洶洶的青壯,走在前面帶路。
繞過幾處田壟,跨過一條河堤,紀淵就看到幾間破落的茅草屋子。
“那就是侯端家,他本來在私塾唸書,結果父親失足墜河淹死了,母親遭了一場大病,沒撐過去。
為了湊錢買藥,幾畝薄田也賣給李家。
如今只剩下這幾間茅草屋。”
里正唉聲嘆氣,自顧自道:
“後來侯端給李家做佃農,他為人本分,倒也能過好日子。
只是約莫半旬前,他時常與同村幾個相熟的佃農,講起家裡出了怪事。”
紀淵也不嫌煩,接過話茬問道:
“家中無人,卻有熱飯肉菜?”
里正嗯了一聲,眼中倒也沒什麼畏懼,遼東是百戰之地,陰魂不散鬧些動靜很正常。
所以才有走陰、停靈、保家仙等五花八門的民間風俗。
“村裡人多嘴雜,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樁事一對外說,很快就傳到李家那邊。
第二天,就有人將侯端扭送衙門,說他偷偷供奉鬼神,謀財害命。”
紀淵眸光閃動,輕笑問道:
“老丈怎麼看?”
里正搖頭道:
“李家與縣太爺是姻親,是非公道全憑他們一張嘴,有什麼好講的。”
紀淵並未繼續追問,推開籬笆圍起來,幾如虛設的木門。
小院頗為簡單,一口大水缸,空空落落的雞窩。
再往屋裡走了一圈,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炕上被褥也被翻個精光。
亂糟糟的,幾無落腳之處。
“這是?”
紀淵回頭望了一眼裡正,後者撓了撓頭,如實交待道:
“將侯端扭送到縣衙,那李家人又來過一趟,說丟了不少財貨,看是不是被藏起來了。”
跟在後面的裴途冷笑道:
“想必最後是沒找到那份財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