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過多打擾,這就告退。”
白含章應了一聲,轉身對候在一旁的陳規道:
“送太子妃啟程回宮。”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無疑是伉儷情深的明證。
可在紀淵看來,卻非如此。
“生於皇城深宮,長於帝王之家,想要兩情相悅……確是很難。”
他輕輕皺起眉毛,感覺這兩人相敬如賓的表面之下,好像存在一層似有若無的陌生隔閡。
又想起風雪之中,白含章對自己提及過太子妃,並無多少情愛可言。
“紀九郎,你可要為殿下盡心辦事。
天京城裡年年都有橫空出世的少年天驕,但不是誰都能踏過東宮的門檻。
切記,莫要辜負,殿下的期望。”
太子妃看似嘴角微翹,笑意盈盈,頗為和氣。
可那雙鳳眸之中,分明有冷意一閃而過。
“謹記太子妃的教誨。”
紀淵身姿挺拔,平靜以對。
他心裡有數,涼國公楊洪乃是這位太子妃的舅舅。
由於楊榷之死,加上親族恩怨,一直都對自己頗有微詞。
只不過,太子妃出身大族,曉得規矩利害,更知道後宮干政的禁忌。
因此從未跟白含章吹過枕邊風。
當然,以這位太子監國二十年的深沉性情。
即便枕邊人當真講了什麼讒言,也是自有主張,未必全盤接納。
“看在本宮的份上,太子妃所說的那些話,不要放在心上。
她雖然耳根子軟,很容易就被孃家騙得團團轉,
但多少懂得些分寸,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動作。”
目送太子妃離開暖閣,白含章雙手負後,眉宇間罕見透出一縷疲累之色。
“微臣不敢。”
紀淵退後半步,拱手回道。
“你這人的性情,本宮清楚得很。
為雲鷹緹騎時就敢殺上官,頂撞官位大你兩級的孟長河,更在西山圍場除去涼國公義子楊休。
其中搭上人命的那兩樁,儘管把首尾料理乾淨,可有些事不需要什麼確鑿證據,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含章搖了搖頭,淡然笑道:
“這也是本宮相中你的原因之一。天下的武者無不是胸懷利器,殺心自起。
但他們的殺心,往往多對弱者、手無寸鐵之人,
少有敢跟強者、位高權重之輩揮刀。
你當初不因為涼國公權傾朝野,就在西山圍場心生退意。
所以,本宮也不因為你只是臣子,便把太子妃對你的敲打當成理所當然。
這一次,紀九郎,當給我一份薄面,莫要在意了。”
紀淵似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無奈一笑,點頭稱是。
他時常會想,究竟是【外聖內王】、【受命於天】、【萬民之主】這三道金色命數的加持影響。
亦或者是白含章本身的性情磊落,自有明君氣度,讓人敬服?
不然,怎麼每次見面,自己都會有種被折服的欽佩之感。
平心而論,這位令人如沐春風的東宮儲君。
實乃紀淵兩世以來,所見過最坦蕩、亦最真誠的身居高位者!
“聽殿下剛才所言,太子妃莫不是有喜了?”
紀淵心念急轉,岔開話題,輕聲問道。
“沒錯,太醫年前診斷出來的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