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情況又有不同,隨著廟宇被搗毀,金身被打碎,那些野神十不存一。
反而是白山黑水,由於積年累月的廝殺征伐,加上陰陽交界,人鬼混雜,陰煞鬱積,侵染草木,流入地勢,生出許多邪祟禍事!
重新敕封野神,賜下廟宇,有利於疏導風水,澄清地氣。”
紀淵念頭連連閃過,雖然道理擺在這裡,可白含章還未登基,妄動聖人定下的規矩,卻是需要極大地魄力與膽氣。
“給這位太子爺當差辦事,的確安心。”
洛與貞眨了眨眼,擠眉弄眼笑道:
“紀兄,我還聽說來遼東宣旨的那位,乃太子爺的義妹,南安郡主。”
紀淵略微錯愕,他是聽說白含章有一個世外修道的義妹,受封為郡主。
而且,還與秦無垢秦千戶的關係深厚,常有來往。
“太子確實有心,我拿下莽山,遙望曇州。
如此步步緊逼,說不得就把定揚侯惹急了。
東宮這時候派南安郡主過來宣旨封賞,乃敲山震虎。”
紀淵參破其中用意,勾起嘴角問道:
“洛三郎,你商號辦得怎麼樣?”
洛與貞搖頭嘆氣,有些頭疼道:
“安州、靖州的商路打通無礙,可惜只能摻和一下米糧、藥材這些小打小鬧。
像漕運鹽鐵,軍械戰馬那些,根本插不進去。
靖州城的生意場上,有一句話俗話,叫做‘日進斗金的門道都寫在景律裡’。
我最近細細思量,愈發覺得有道理。”
紀淵挑了挑眉,好似有些意外,沒想到洛與貞玩鬧之餘,確實也做著正事。
“那些邊軍紮根遼東六十年,前後更替兩三代人,這才養出將種輩出的高門大戶。
鹽鐵錢糧漕運軍械,都是能夠往朝廷錢袋伸手的好買賣,豈能留給你個外人。
洛三郎且先通商,操持米行、藥行,我已經修書一封去萬年縣,讓林大娘子把布坊、染坊分一批過來。
等聲勢大一些,我就開座衙門,把開礦專辦之權,從董敬瑭手裡拿過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辦,徐徐圖之,自然可期。”
洛與貞聽罷,頓覺有理,邊軍把持鹽鐵倒賣軍械,說白了,還是依仗定揚侯府的權勢地位。
只有這棵遮蔽遼東的參天大樹垮塌,才有自己商號的出頭機會。
“紀兄果然是智慧驚世,深謀遠慮。”
洛與貞由衷欽佩道。
“洛三郎過譽了。”
紀淵輕笑一聲,寒暄幾句就扯動韁繩,往莽山方向飛奔而去。
……
……
約莫丑時過半,紀淵回到浣花劍池。
魏教頭收攏過來的邊關老卒,儘管氣血衰微,身體有所殘缺,卻熟知軍陣變化,兵法形勢。
個個都是殺人割草的血烈悍勇之輩!
尤其其中幾位,曾在賀蘭關攢下數百顆化外蠻夷的人頭,可謂軍功卓著。
若非因為傷病、殘疾、根基損毀等毛病,做個千總毫無問題。
“定揚侯麾下的那幫邊將,吃相實在難看,連這幫老卒的撫卹銀兩都敢貪墨。
有這樣一群蟲豸,如何治理得好遼東!”
紀淵除去外袍,靠坐在軟榻,隨手取出一枚大丹吞入腹中,運轉氣血真罡打磨功力。
他正凝神之際,忽地感到周天星光垂流如瀑,降下一道燦燦精光。
“監正老師?”
大如星斗的光柱落於地面,轉瞬凝聚出衣帶飄飄的虛幻人影。
正是施展天罡道術遊神御氣,跨越萬里而來的孟玄機化身!
“皇后娘娘……行將駕薨。”
當世道術第一人的欽天監正,幽幽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