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蒼白纖細的手指,伸向幸北領口,無名指一勾,挑出一根銀色鏈子。
鏈子末端墜著一顆星星形狀的水晶吊墜。
龔呈冷靜的眸子終於波動了一瞬,像是想上前阻止,卻意識到他現在只是個影子,而止住了邁步的衝動。
幸北也垂眸盯著眼前的星星掛墜,他送她的唯一禮物。
她看著謝思妄白皙的手指捏上那顆精緻的星星,手指泛起念力光芒,就彷彿星星在發光。
“咔嚓。”
星星碎了。在星星碎掉的前一秒,龔呈抬起手,眼神帶著一絲急切望著幸北,似乎想要抓住她,似乎想要透過抓住她留在這裡。
然而他沒有。
星星碎了,龔呈的影子隨著星星破碎、消散,連一絲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原來不是星星,是投影儀。
也是他為了逃跑準備的工具。
幸北呆愣地摸了摸空蕩蕩的銀色鏈子。
他送她的唯一禮物,連一絲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但是它也許從未存在過。沒有過禮物,沒有過真實的龔呈,一切都是計謀,一切都是工具,華美外表之下的一切都有著冰冷的目的。
碎掉的投影,碎掉的星星,就像碎掉的一個美麗虛幻的夢。
第46章 禮物 對飲成三人
天台晚上的風很大, 能讓人保持著清醒,消耗掉足夠大量的酒精。
幸北迎風仰頭, 髮絲被獵獵狂風歸到腦後,自以為瀟灑帥氣地灌了一口酒,結果一堵暴風猛掀了下她的手,瞬間倒了滿臉滿鼻孔的液體。
“咳、咳咳……”
幸北咳得眼眶通紅,翟洪廣拍拍她的背:“女人不哭。”
唐濯遞了張紙巾:“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幸北捂著進了酒的眼睛抓過紙巾:“你們平時就來這喝酒——你們喜歡自虐?”
唐濯和翟洪廣立刻舉起雙手,習慣性把鍋甩給不在場那個人:“是龔呈喜歡。”
聲波疊加而顯得異常響亮的一句話說完, 天台陷入一陣尷尬的寂靜,嗚嗚嚶嚶的狂風自以為是地高歌,像是走調的哭聲, 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幸北,對不起。”唐濯乖巧承認錯誤。
幸北反應很大地抬高聲音:“跟我說什麼對不起!龔呈跟我又沒關係!”
唐濯:“呃,我是想說, 對不起帶你來這喝酒,讓你灑了一臉。”
幸北尷尬地僵硬了一下。
翟洪廣又拍了拍她:“別那麼敏感,不就是男人嘛,分手了就當他死了, 下一個更乖。”
幸北:“你說話小心點, 什麼分手, 我們又沒在一起。”
翟洪廣:“好好好, 對對對, 你們沒在一起。”
幸北:“……”翟洪廣居然沒有固執己見, 她似乎應該感動, 但又不知為何感動不起來。
唐濯趁著風停喝了口酒,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沒想到,龔呈真的是那個播種者。”
互損時的玩笑話竟然成了真, 現實永遠比戲劇更荒唐。
“模擬艙那次,他一直阻止我們察覺問題,大概也不是因為第六感反轉。他是在包庇那個人。”
“說起來那個人是誰?”
“他的同夥?播種者不可能只有一個人潛伏在學校附近。他們那麼早就懷疑龔呈,卻等到死了三個人才出來指證,一定是因為他們想要釣出更大的魚。”
“嗯,想必這次,學校裡的播種者真的被一網打盡了。”
風速漸緩,三人默契地止住話頭,抓緊機會碰了一杯。
“可是龔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還記得有一回他莊嚴宣誓的傻逼樣子,說他永遠忠於人類。”
“但是他也說過,播種者可能在我們身邊。”
“他還暗示說,如果播種者是我們的親人朋友,我們就沒法把他們當成全然的邪惡陣營。”
風戲劇性又充滿諷刺意味地“嗷嗚”了一聲。
“還挺有道理的。”唐濯嗓音低到快要埋在風裡,“自從知道他是播種者,我就一直在懷疑,播種者是不是真的有課上講得那麼壞。”
幸北輕輕放下酒瓶。
“他們殺了三位同學,差點還殺了參加模擬賽決賽的所有人。”
“第二人是梁問航殺的。”
“是他們看出梁問航有精神問題,引誘他殺的。”幸北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