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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有些故事不用知道

酒樓內外依舊喧鬧。

大隋王朝素來富饒,老百姓願意花錢,也敢於花錢,畢竟坐龍椅的戈陽高氏,在這數百年間,打造了一個無比安穩的太平盛世。

二樓視窗那邊,茅小冬對望向窗外,對身後的陳平安提醒道“記得護住自己,不用擔心我。”

九境金丹劍修,龍門境兵家修士,龍門境陣師,遠遊境武夫,金身境武夫。

五名刺客。

不管身份,無論立場,總之都齊聚在了一起,就隱匿在這棟酒樓方圓千丈之內。

這種陣仗,別說是追剿圍殺一名劍修之外的元嬰地仙,恐怕玉璞境修士,都可殺。

陳平安想起綵衣國城隍閣那場降妖除魔,那個手腕腳踝繫有鈴鐺的少女,當時兩人萍水相逢,身為郡守之女的她,雖然修為不高,但是每次出手幫忙,都恰到好處,讓陳平安對她觀感很好。

之後遊歷兩洲外加一座倒懸山,從來都是他陳平安或者獨自與強者捉對廝殺,或是有畫卷四人相伴後,一錘定音之人,仍是他陳平安。這次在大隋京城,變成了他陳平安只需要站在茅小冬身後,這種局面,讓陳平安有些陌生。不過心底,還是有些遺憾,畢竟不是在“頭頂有位老天爺以天道壓人”的藕花福地,重返浩然天下,他陳平安如今修為仍是太低。

茅小冬笑道“等你到了我這把歲數,要還是個沒出息的元嬰修士,看我不替先生罵死你。”

陳平安無奈,拍了拍腰間養劍葫,以心聲告訴飛劍初一和十五,隨時準備刺客的出現。

法袍金醴的那兩隻大袖內,右手指尖捻有一張以防偷襲的縮地方寸符,左手則是那張用以抵禦強敵的日夜遊神真身符。

茅小冬放心不少。

小師弟那麼遠的江湖路,沒白走。

茅小冬突然在陳平安心湖上響起嗓音,問道“之前有沒有過走在光陰長河之畔的經歷?比起先前在文廟感受浩然正氣的鎮壓,更加難受。”

陳平安則以聚音成線的武夫路數,回答道“走過兩次,第一次尚未習武,在驪珠洞天小鎮走過。第二次在藕花福地,被觀道觀的老觀主拉著,大概看過最少兩百餘年的光陰流水,而且經常順序顛倒,來回交錯,所以我那會兒雖然已經是五境武夫,仍是覺得異常難熬,比當初在落魄山給人喂拳,滋味半點不差了。”

茅小冬笑問道“之前在書齋你我閒聊遊歷經過,怎麼不早說,這麼值得炫耀的壯舉,不拿出來與人說道說道,等於苦頭白吃了。就算是我這麼個元嬰修士,在成為山崖書院的坐鎮之人前,都不曾領略過光陰長河的風光,那可是玉璞境修士才能接觸到的畫卷。”

陳平安靈光乍現,一語道破天機,“茅山主真有搬山神通,暫時將此處作為一座書院小天地?!”

茅小冬點頭道“對嘍,這幾年藉著庇護小寶瓶,在大隋京城四處行走,瞞天過海,就是做成了這件密事。肩上挑著一座書院的文脈香火,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陳平安點頭道“可以理解。”

茅小冬氣笑道“你連一聲茅師兄都沒喊過,我要你理解?”

陳平安自認理虧,不再說話。

茅小冬一手負後,一手抬臂,以手指做筆,轉瞬間就寫了“山崖書院”四字,每一筆落成,便有金光從指間流淌而出,並不散去。

寫完之後,茅小冬一抖袖子,微笑道“天地四方!”

四個金色文字便向四方一閃而逝。

茅小冬轉頭道“坐著喝酒便是。”

話音剛落,茅小冬已經消逝不見。

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銘刻在心的熟悉感覺,如江水洶湧而至,陳平安彷彿一個不擅游泳的人,瞬間置身於水底。

天地寂靜。

酒樓上下再無半點動靜聲響。

那位龍門境陣師正在偷偷摸摸“排兵佈陣”,當一身靈氣驟然凝滯、運轉不暢之際,猛然抬頭,只見路上行人靜止不動,眼角余光中的天空飛鳥,只只懸停。

這位陣師顧不得會被那山崖書院茅小冬現蹤跡,立即不再遮掩氣機,磅礴傾瀉而出,手指間捻住一張金色符籙,正要有所動作。

一隻手按住此人肩膀,笑道“你這陣法,是脫胎於中土道君寧全真所傳龍門陣一脈,對吧?”

陣師愕然。

竟是死活掙脫不開身後那人擱在肩頭的那隻大手,此人滿臉漲紅,希冀著其餘四人有誰能夠及時救援,幫助自己脫困。

一名陣師,需要假借所佈陣法牽引的天地之力,自身體魄的打磨淬鍊,比起劍修、兵家修士和純粹武夫,差距極大。

好在陣師沒有徹底絕望。

一抹起始於東北方向的璀璨劍光,像是一根白線,迅猛飛掠而至,劍尖所指,正是向陣師身後的茅小冬眉心處。

這抹劍光身在小天地當中,軌跡並不完全筆直一線,劍尖出現微妙的顫抖,那把本命飛劍的劍身,起伏不定。

呲呲作響,飛劍所到之處,摩擦濺射起一連串的電光火石,極為矚目。

這是那把凌厲飛劍,與這座小天地起了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