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麓啊,這錢……”
100兩呢,以前倒也不是沒掙著——蘭州城那個青磚大瓦房就是兩口子的能耐。
但如今這錢,就是動動嘴的功夫,掙的也太容易了,老兩口昨夜都沒敢好好睡。
阿麓一把摟住小老太婆的肩膀:“婆婆,這大熱天的,你東奔西走我也心疼啊!一邊心疼一邊還得仰仗著你,只能勞煩你受委屈了。”
“至於這錢——婆婆你也知道,這宅院月租那麼貴,耽誤一天就是好幾兩銀子,如今你幫我們打聽了這麼多,還介紹客戶迅速上門,這都省多少租金了?”
“該是你的!”
三言兩語,哄得謝婆婆心花怒放,只覺得自己的老年事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肯定。
但飄飄然上了頭的同時,她也沒忘記自己一直惦記著的事:
“阿麓啊,你娘怎麼孤身一人來帝都了?”
白麓挺驚訝的:“她還活著呢?”
“你看你,大庭廣眾怎麼說話呢!”謝婆婆嗔怪的打了她肩膀一下。
隨後又壓低聲音:“活著呢!原先我是偶爾見了一面,這兩日著重打聽了,那可真沒少吃苦頭!”
謝婆婆心明眼亮,正是因為看到白麓,才特意去打聽她的——那會兒他們匆匆忙忙在路上,隊伍太長了,誰也沒認出來。
等到了帝都偶然遇到,費了好一番功夫又打聽到白麓沒跟上,謝婆婆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還是謝老頭,雖然寡言,但卻鎮定的多:“哭什麼!人阿麓隨便都能把我們倆挑起來,還跑的那麼快,能輕易出事嗎?”
他們這才安定下來。
但也由此看出來,陳翠娘著實不是個東西。
在家裡男孩子扛著在前頭捱打,出事兒了,自己跑的利索。
白麓一聽謝婆婆的話,立刻眉開眼笑:“吃苦頭了就行!我真怕她沒吃著,還得我去喂呢!”
這是何等的虎狼之詞。
若是還在南州城,謝婆婆定要勸上一勸的——未出嫁就將關係搞得這樣糟糕,不僅難說好人家,以後在夫家也要被瞧不起的。
可如今嘛……
謝婆婆偷偷瞧了瞧,走在一側的那個年輕公子——哎呦喂!
她老婆子活了這麼大年紀,就沒有見過這麼俊的小夥子!
看起來就很會吃軟飯,再看阿麓這兩日雷厲風行做生意的模樣,謝婆婆才沒有半點兒怕她被分手恐懼,因此表現的越發灑脫。
這會兒當著人孩子的面,就開始講著陳翠孃的經歷了——
要說陳翠娘呢,那確實是有點東西的。
比如說她一個孤身小寡婦,竟然能安安穩穩跟著隊伍一路來到帝都,這就很神奇了。
等到了帝都,雖然經歷了幾番波折,最終又能找到一個冤大頭……這就更神奇了!
謝婆婆也是感慨。
“其實這外城挺好的,伸手就是掙錢的機會。”
“昨兒來買碎皮毛的那個燕娘,她做的那麻衣攤,銷量很是不錯的。我打聽到你娘一開始就給她做活,但是,她非要佔便宜,今天少兩寸,明天少一柞……你說那麻布衣裳能費幾個布料呢?”
“燕娘是個厚道人,沒當麵點出來,就說以後不收她的了……”
謝婆婆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白麓卻已經在臉上帶出了遺憾:“我怎麼就沒看到呢——她是不是在街上跪下來求人家了?”
“說不得還要再講講自己的可憐命運。”
陳翠娘表演慾旺盛,還愛操一個“賢妻良母”的人設,最喜歡人家可憐她……白麓品了品她的行事風格,根本不意外她會幹出這種事。
果不其然。
謝婆婆一拍大腿:“就是這麼做的,結果被燕娘掀了老底!這女人就沒個好心眼!再怎麼樣你也是她生的,她還一口咬定伱死了……呸呸呸!可把我老婆子嚇壞了!”
白麓遺憾極了:“那之後呢?”
之後的話,謝婆婆就不好說。
她看了看時閱川,最後小聲嘆氣:“最後又找了個男人……”
白麓:???
“再嫁了?”這麼幹脆的嗎?是真的,在外城吃到苦頭了吧?
謝婆婆搖搖頭,滿臉的一言難盡:
“她說要給你爹守著……身邊很有幾個鰥夫覺得她有情有義,時常幫襯著……”
最後那句聲若蚊蠅,時閱川聽在耳中,面不改色。白麓卻是長嘆一口氣:“怎麼非要歹竹出好筍呢!”
想想原身這小姑娘,又有規劃,又有工作前景,還懂得攢私房錢……要不是力氣太小反抗不得親爹,再加上有個這樣的娘拖後腿,這會兒日子能過多好!
這麼一想,陳翠孃的美好生活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