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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請君入棋

李茂走時,說是年節的家祭讓李銳主祭,並不是虛言.

除夕前一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祭祖.

李銳穿著黑色的祭袍,帶著弟弟進了家廟.他在主堂中祭拜祖宗,焚燒祝詞,負責祝禱,一樁一件,絲毫不錯.

他這麼多年來,年年跟著叔父家祭,看也看會了.只不過今年的祝詞是他寫的,念祝詞也變成了他而已.

李銳身材頎長,雖然年僅十四歲,可在背面看起來,已經恍若成人.尤其他年紀太輕,為了怕別人覺得他不夠莊重,顧卿特意將他穿的祭服選了黑色,黑衣金紋,寬袍大袖,小小的男孩,倒真有了點家主的威嚴.

只是一到宣讀祭辭時,那變聲期的嘶啞嗓音還是出賣了他的年齡.

饒是如此,跟在一旁的李銘仰著頭,看著不停祝,祭,斟酒,敬拜,神情異常肅穆的哥哥,心中還是非常羨慕.

有時候差上四歲,真的大為不同.若是他,就算讓他套上祭服,親自主祭,旁人也只會覺得好笑吧?

同樣羨慕的,還有在家廟外,站在一群女眷家人前面的李鈞.

嫡子乃是宗子,可以祭祀家廟,也可以摔盆守靈.而沒有爵位的庶子,只能祭墓,不能祭廟,平日裡這小合,他連捧祭品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說換上祭服,親自主祭了.

顧卿帶著"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心態,看著李銳誦讀著駢四儷六的祭文,領著弟弟在家廟之中祭拜先人.

李銳和李銘祭完宗祖和五代先人之後出了廟堂,李鈞捧起供品,一個個遞給顧卿,方氏和兩位宗子,然後信國公府眾位主子一起將供品擺上了月臺.

顧卿焚香三炷,然後叩拜.

家丁下人都跟在府裡主子的後面三跪九叩,這些人都是家生子.李鈞站在家生子之前,女眷之後,他的曾祖父和李銳的曾祖父是兄弟,也有同一個先祖,所以得以在家廟外祭祀.但他畢竟一不是宗主直系,二不是嫡子身份,所站的位置,難免尷尬.

李銳主祭,奠定了他在信國公府中主子裡的地位.

李茂之下,就是李銳,然後才是李銘.方氏是後院女眷,管不到前頭.李茂要傳達的,也正是這個資訊.

此時方氏正在向家廟裡的祖宗影像叩拜,李銳在她前方捧鼎,遠遠看去,倒像是她在叩拜她這侄兒一般.

一想到正是丈夫的決定讓她如此難堪,方氏恨地腸子都要斷了.

如今老爺漸漸和她離心,倒把這個侄子當成兒子一般在養.這李銳既佔嫡又佔長,若連丈夫都依著他,那爵位還能不能襲給銘兒還是個問題.

以後兒子就只能依靠她了.若李銳真要搶奪他兒子的爵位……

她,她……

她頹然地以頭叩地.

丈夫如果不和她同心,除非她和他同歸於盡,順便再帶累自己的嫡子,不然她一後院婦人,真不能拿前院的男丁怎麼辦.

她連他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她是嬸母,又不是嫡母.理論上,李銳成年後,她的媳婦甚至都不用向她行規矩.她在道義上必須將李銳培養成人,可是在禮法上,李銳一瞪家立業,如果不和她親近,或者不孝順與她,只用一句"內外有別"就能解釋.

他是外男,她是內眷,兩人又無任何血緣關係,就算是姨娘也還要避嫌,更何況只是嬸母!

方氏突然感受到了整個世界對她的惡意.

自家祭過後,李銳明顯感到了下人對他態度的不同.

進出都有人迎奉不說,就連外院的管事,也都託了人送了年禮到他院子裡來.

他以前覺得自己是信國公府的嫡少爺,下人們見到他請安問好就已經是做到了本分,裡裡外外吩咐下去,馬上就有人辦事,那就是威風.

可是現在他連話都不用說,下人們就把他要辦的事給辦好了,走在路上也有下人特地繞過來給他請安.他前後一比,才知道原來那些就真的只是"規矩",和真正的"尊敬"還差的很遠.

只可惜這"尊敬"是叔叔給的,並不他自己掙來的,正如鏡花水月,轉眼就有可能成為泡影.

連家人尚且如此捧高踩低,更何況外面?

如今只有他自己先強起來,才能真正的安身立命.

祭祀祖廟後的第二天,正是除夕.男人們要入宮朝拜皇帝,有誥命的夫人都要進宮朝賀皇后.太后身體不好,已經多年沒有參加內命婦的朝會.

李茂不在京中,信國公內外以顧卿為,她一大清早就換好了朝服,登上了自己的那輛朱漆馬車,帶著方氏一起進了宮.

因為顧卿去年已經參加過一次,今年又特地為朝會準備了許久,倒是一步差錯都沒有出.

只是方氏的名聲在誥命,官眷的圈子裡已經壞了,也就沒有去年那樣許多命婦特意過來打招呼,只是面子上過得去而已.

等進了內苑,她們倒是對著傳說中一力庇護著遺孫,又弄出"射玦"的邱老太君十分熱情.這讓一直呆在.[,!]持雲院裡,什麼都不知道的顧卿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