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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帝國之崛起

福建官場這一年最大的動靜莫過於總督文山因為那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丟官,而接任的卻是大清風頭正健的清流一派兩大幹將之一的張佩綸,而另一位正是揚名後世的張之洞,歷史上兩人在朝堂之上是鐵桿,不料督撫一方的境遇卻是天差地別。

福州府總督衙門,新任的總督張大人也來了有些ri子了,正趕上這大過年的,這時代沒過元宵節,那就是還在新年裡啦!既然新總督到了,這福建各州府的老爺們自然免不得百里迢迢的趕來給拜個年,送上一份程儀。

不過讓眾人有些意外的是,總督張大人官面上的程儀那都照單全收,人卻一個都不見,這些州府的大佬們打點一番,才從衙門裡的曾師爺那裡得到一些個訊息,總督大人最近正忙著整肅福州吏制和福建水師,讓轉告諸位,地方民政好生處理,若是有貪官汙吏的行徑落了口實,總督大人絕不手軟。

這訊息多少讓福建各地的官員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這訊息倒是有根有據的,這位可不正是“清流四諫”之一嘛,這下子,除了正事,倒也少有人來總督衙門拜訪。

元宵節前三天,總督衙門內堂外幾個衙役臉sè白,因為屋內的那位大老爺今天又心情不爽來的,兩位師爺這會兒正在裡面問訓呢。

“曾師爺,我來了也有十餘ri了,這福州知府衙門也沒什麼事情來稟報?難道這福州府民生興旺、百事安泰到如此地步了嘛?”上一個三十餘歲的年輕男子不怒而威的正在問話,這位自然就是新任總督張佩綸。

此番前來赴任,陳寶琛幾個早跟他遞過話了,福州將軍容善只是個黃帶子的旗人將軍,這論起能力來,和巡撫丁ri昌那是差了十七八條街了。而朝中清流與北洋一派歷來不和,清流領李鴻藻和北洋大臣李中堂更是朝中有名的死對頭,讓他務必小心相處。

“稟告張大人,這福州之地歷來重商,加上巡撫丁大人去年開創的牙膏產業,城裡和周圍鄉里的百姓,若有些個餘錢,還不都去做這玩意啦!尋常人家,肯吃苦耐勞的,每月尋個十兩八兩的基本上沒問題!”說話的正是孫復的老友曾師爺,說這番話自然是孫復的面子。

而此番來福建上任,張佩綸自然是意氣風,想著在這閩南之地創出一番業績來,而他頂的正是北洋彈劾的守舊老臣文山的職務,對於能否與這丁ri昌在這官場上相處,張佩綸自然也明白這關係到他在閩南的成就,那也多少有些擔心。

忽然聽說這丁ri昌竟然在福州做了這麼大一件善舉,州府百姓都惠及,得了好處,這讓他也十分的驚奇,張佩綸眉毛一挑,好奇的問道“曾師爺,我在běijing也購置了這牙膏,竟然是福州生產的!這大概也是丁巡撫從洋人哪裡倒騰來的玩意吧!”

“總督大人,這您可就不知道了,這玩意絕對是馬尾船政自己搞的東西,據說在廣州口岸,洋人也大批購買了販往泰西之地!”

清流這些筆桿子向來在文化上反對西化,獨尊孔孟,而馬尾船政學堂,張佩綸那是知道的,開的是西學,教師都是來自法蘭西和英吉利,這可是跟孔孟之道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哈。

而清流一黨最喜愛彈劾的有兩類人,一是貪官汙吏,二則是封疆大吏,朝中從李中堂、左大帥,到各省督撫,那都是清流一黨的口誅筆伐的物件,這時代,朝廷已經不像個朝廷,對於封疆大吏能幹的也就是清流手中這支筆了,只是對於這些大吏們,若非有確鑿的證據,那兩宮太后也只是藉著清流的這支筆鞭撻一番而已。

雖然現在朝中清流一黨頗得東西兩位太后信任,而他張佩綸那更是以耿直清明著稱,他的彈章之下,侍郎賀壽慈、尚書青藜與董恂可都被奪官去職,但是輪到那那些封疆大吏說事,這清流一黨光靠筆桿子,也都是些雷聲大雨點小的玩意了。

而現在讓他歷來頗為詬病的新學學堂,竟然也能弄出經世濟民的玩意,這讓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以往清流一黨攻擊洋務派最常說及的便是洋務派重器,只會購買泰西的機器,做泰西的東西,雖稱之為向西方學習,卻沒有真正經世濟民的舉措,在清流的眼裡,洋務派雖然自稱向西方學習,卻實為西化

張佩綸想到這裡,忽然來了興趣,這福州的洋務似乎與自己瞭解的李中堂搞的洋務頗有些差別,他招招手,“曾師爺,來,我們微服出行,你帶我去看看這福州城開辦的牙膏產業!”

“遵命!”

就帶了三兩僕從,張佩綸從總督府側面溜了出去,到福州也時間不長,他也就忙著跑福建水師,不過這福建水師可讓他太太太失望了,一共就三十來條大小船隻,還全都是帆船,最大的不過也就是百來噸的木頭船,跟他見過的西洋戰艦想必那就是叫花子和王子的差距。

想到這裡,張佩綸不免有些鬱悶,這丁老頭看起來是富得流油啊,前幾ri看到南洋水師的船隻,那可是有模有樣,雖然大多數還是木殼船,那也有幾艘罩著鐵脅的新式快碰船,而且全都是柱著高高的鍋爐煙囪的蒸汽動力船。

張佩綸想了想,讓曾師爺帶著先奔了城門口,這裡可還張的巡撫衙門榜文,這從牙膏產業開始運作,那也過了好幾個月了,不過榜文之下看上去卻新的很,而榜文下站著的已經不是巡撫衙門的衙役,而是兩個百姓打扮的年輕人。

“曾師爺,這告示怎麼看起來新的很啊?”張佩綸自然注意到這一細節。

“大人,告知都張貼幾個月了,這都是丁巡撫特地下令的,張貼一年,所以隔上些ri子就換張新的,丁大人說了,凡福建省內的百姓,皆可來學習製作之術和購買機器!”曾師爺自然知道這位清流名士與淮湘軍背景的丁巡撫可不那麼對眼,所以說話間也琢磨著措辭。

“噢!”張幼樵那是什麼人,jing明的很,這巡撫衙門的告示卻沒衙役在一旁,這自然不同尋常,他立刻湊了上去,在一旁問起那兩個年輕人“兩位小哥,這告示上說的事情可是真的?”

當中一個偏瘦的年輕人見有人問話,忙朝張佩綸一拱手,他自然看得出來人頗有些身份,那不,身後可跟著好幾個跟班嘛,“這位老爺,這自然千真萬確,小人家裡就到衙門裡登記過了,現在也正做著這買賣呢,不敢說大富大貴,但是這份辛苦錢掙的踏實!”

這丁ri昌倒是個能耐人啊,告示不說,還派人現身說法,怪不得這牙膏產業辦得紅紅火火的,這招倒也讓張佩綸歎服不已。

這時候旁邊早有商客和路人七嘴八舌的問道“呃,那小哥,這牙膏買賣能掙多少錢啊?”

“小哥,這買賣要投多少本錢來的?”

“……”

那兩個年輕人一看有活幹了,忙拿出一疊紙來,豎著拿起一張,指著上面大聲說道“這機器、原料,巡撫衙門都是明碼標價,絕無虛假,牙膏生產出來後,可以自己銷售,也可送到城西何家代銷,畢竟這生產的東西質量還是有不同的,這收購價也是按質論價,若有漲跌都會告知的。”

曾師爺這會兒從後面冒了個頭,問那年輕人,“小哥,你家買了幾臺機器啊,一天能掙多少?”這倒是張佩綸要想問的,他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等年輕人回答。

“這個……這原料價格是固定的,但是咱機器用的原料解石粉和包裝的盒子都是可以自己加工的,現在已經有專門做解石粉和包裝盒的買賣人了,若是直接購買的話,一盒牙膏能掙十文八文的,我家勞力足,解石粉和木頭盒子都是自己加工的,這一盒牙膏的利就高上一些!一天一臺機器的話,若是卯足了勁起碼能加工5o盒吧!”

這下連張佩綸也悚然動容,這份人人都做得的產業,竟然能有這麼足的利潤,能把這份產業放給百姓來經營,這絕對是儒家最崇尚兼濟天下的理念,就論這份愛民的cao守和手段,他一下子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