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走出營帳，望著眼前漆黑的夜空，聽著耳邊嘩嘩的渭水流動之聲，封樣論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渾身的汗毛好像都豎起來了一樣。

“不對，肯定有什麼變故！來人！”

對於自己的直覺格外相信的封樣論忍不住呼喚起了一邊的親衛，雖然不知道危險的來源，但是他卻準備提前做出一些防範。

“族長！”

聽到叫聲，一邊伺候的親衛連忙上前答道。

“你去看一下巡邏隊的情況，今天晚上怎麼沒有聽到他們的巡邏的聲音。”話音剛落，封樣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聲音？沒錯，就是聲音，今天晚上渭水的水流聲好像比前兩天大了很多？！”

“轟隆！”

波濤如怒，聲震雲霄。

就在封樣論想到這一點而有所明悟的時候，那夾雜著泥石巨木的滾滾波濤已經席捲著無數雜物，帶著摧毀一切的氣勢咆哮著從韓遂營地這靠近渭水且地勢低了不少的口子湧了出來。

狹窄的口子在這一瞬間彷彿成了洩洪口一般，將突然急劇增多的萬頃水量同時傾瀉而出。死亡的氣息在洪水上方凝聚，只是片刻，整個韓遂大營就置身於洪水的覆蓋之下，席捲一空，化作了一片濁浪汪洋。

“老子的感覺果然沒錯過，就是有危險。聲音，渭水的聲音突然變得這麼大，肯定是因為前兩天有人在上游堵水並在一瞬間放了出來！”第一時間就被滔天洪水捲入的封樣羌帥腦海中只來得及浮現這最後一個念頭，尚且沒來得及恐懼就被那滔天的濁浪席捲，沉沒水中失去了蹤影。

“族長！”身邊的親衛驚叫著就要去拉他，自己卻瞬間被另外一道浪頭捲起，同樣在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那浩渺的汪洋之中。

這一幕只不過是生在滾滾濁浪下的一個縮影，無數還在熟睡中的韓遂兵將甚至都不清楚生了什麼，就被那洶湧而至的洪水連帶著營帳一起捲走，化作了水底的溺鬼。整整八萬有餘的羌韓大軍在這種來自自然的偉力面前，甚至連一個浪花都翻不起來，就陷入了永恆的沉眠之中，覆滅殆盡。

“嘩啦......”

奔湧而至的洪水狠狠的撞到了韓遂大營遠處的一片高地上，已經消減了無數倍的洪水衝力依然帶著萬馬奔騰的氣勢，捲起了一朵又一朵的巨大浪花，出穿雲裂石的巨大聲響。

高地邊緣，馬平靜的望著眼前那不斷向高地上蔓延的水線，冷峻的雙眸中閃過了絲絲快意，“韓老賊，你可別被淹死了，要好好活著等某來取你的項上人頭啊！”

“少將軍，衝鋒舟都準備好了！”腳步響起，龐德緩緩來到馬身後輕聲說道，“留下來看守馬匹的弟兄也都挑選好了！”

“很好！”馬點了點頭，緩緩的向前走了一步，仔細的感受起了眼前洶湧水面的衝擊力，片刻後方才凝聲說道“還是不行，此地的水勢衝擊力就已經這麼大了，那越靠近韓老賊營地，水勢的衝擊力只會越強，只憑這些小衝鋒舟出擊的話，很容易被水勢推翻，我們還是要等！”

“諾！少將軍英明！”聽到馬的話，身後的龐德和蒙武暗暗的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

“孟起果然是成長了不少，倒是沒枉費主公對他的培養和信任，既然如此，那此戰我們就安心聽他的命令就是，也免了你因為主公的命令為難！”對視中，蒙武默默的對著龐德傳遞了自己的想法。

“多謝蒙將軍！”龐德回應。

且不說蒙武和龐德在馬身後悄無聲息的交流，就說馬在感受完水勢以後重新站直了身子，隔著漆黑的夜空遙遙望著遠方的韓遂大營方向。

“韓老賊，此時的你心中很絕望吧！”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此時的馬彷彿能夠看到韓遂望著自己的大軍被洪水淹沒後的絕望神情，“父親，您再等等，孟起馬上就拿著韓老賊的頭顱去祭奠你！”

時間流逝，轉眼間時間已至子時。漆黑的夜空上繁星漸漸多了起來，點點星光墜落映照在了地面的波濤之中。平緩下來的水勢宛如一面明鏡，散著粼粼的波光，閃爍奪目。

高地邊緣，馬故技重施感受了一番水勢的衝擊力以後，冷峻的神色中泛起了一絲興奮，“水勢已緩，令明，子羽調動大軍出！”

“諾！”同樣等待多時的兩人連忙應道，“各部準備，上船！”

一聲令下，千帆競。

上萬艘用各式木板所構成的衝鋒舟宛如過江之鯽，在各自伍長的帶領下向前衝去。

因為地勢的原因，雖然此時渭水上游積攢多日的水量已經重新融入，但是眼前積攢的水位依然有堪堪一丈餘深，平緩下來後，就好像一片湖泊一般，足以輕鬆的托起衝鋒舟這等小型戰船。

而韓遂大軍這邊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身處出水口的位置，除了上游放水的衝擊力以外，整個大營可以說是承受了這次洪水最大的水量以及衝擊，就算是還有僥倖存活的將士，也多是抱住了不知道那一片救生板，隨水勢漂流在湖泊之上。

馬帶著數萬大軍行駛在水面之上，一路上聽取蒙武的意見三三一組擺成了一字陣型，一寸一寸的向著韓遂大營的方向搜尋。水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樹木，衣甲，以及隨處可見的浮屍。

“令明大哥，你說韓老賊會不會已經葬身水底了？”船隊之上，望著越來越多的浮屍，第一次見識了水攻威力的馬心中越來越沒數了，不由帶著一絲迷茫的看向身邊的龐德問道。

“少將軍，韓老賊詭計多端，如果說韓遂兵馬還有存活下來的人，那他一定會是其中之一的！”看著馬的神色，心知馬是怕不能親手為父報仇的龐德連忙勸慰道。

“也是！”點點頭，馬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水面，思緒翻飛“韓老賊，你可一定要活著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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