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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懲罰

“你以為你只這一樁事讓我氣成這樣嗎?”天嬰懵懂抬頭,看向九歲紅。不知還有哪裡做的不對。

“我問你,我出院那天你在醫院都做了什麼?”

天嬰語塞,看向段天賜,段天賜避開天嬰的眼神。天嬰一下明白了什麼,原來爹是為了這個在生氣。“我去看受傷的羅浮生。”

“為什麼要去看他?”

“因為他為我受了傷。我那天出院就順便去和他告別。”

“你去哪兒了,他為你受的傷?”

“美高美的舞會。許醫生約的我。”天嬰一五一十的答道,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咱們唱戲的,別人越是看不起你,你越是要自愛自重。你倒好,同時和兩個男人曖昧不明,你可知道那些護士是怎麼說你的?”

“爹,什麼叫曖昧不明,我沒有!許星程是我的朋友,我去看羅浮生只不過是為了感謝他救了我,我跟他們兩個什麼都沒有!別人要怎麼說我攔不住,可我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不怕他們說。”天嬰覺得爹的話就像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扇在她臉上。別人怎麼看她管不了,但就連她的親爹也是這麼看她。

“不怕?人言可畏懂不懂?我有沒有說過,成角兒之前,你沒有自己的生活!你是為了戲班而活。雖然你在臺上是個戲子,下了臺你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這樣做合適嗎?洪大小姐今兒都鬧到戲園子裡來了,以後誰還敢娶你!”

“爹!我亦不是非要嫁不可!唱戲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但我不能為此失去交朋友的選擇。”

“看看,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成了角兒了?天嬰啊,都怪我平時太寵著你了,你現在就給我到練功場去跪著,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想不明白,就不要起來了!”

天嬰咬唇不讓眼淚淌下來,站起來就朝門外走。走到練功場中央,直挺挺的跪下。烈日當空,饒是這青石板的地面也被曬的滾燙。

段天賜趕緊替她求情:“爹!”師兄弟們也紛紛開口求情。

九歲紅一巴掌把茶杯扇到地上。“住口!誰再勸,一起給我跪到練功場去!”

戲班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是怕罰跪的人。但也知道師傅這脾氣,是越勸越氣。若是大傢伙一列的跪在練功場,只怕又要把師傅氣進醫院了。

段天賜作為大師兄做了主:“大家都散了吧,你們越求,師傅越生氣,等天嬰想開了,給爹服個軟就沒事了。”

眾人無奈,只好散去。

半夜裡,屋外突然出現一道閃電,緊接著傳來一陣轟鳴的雷聲。閃電映出九歲紅端坐在房內的身影。

接下來,就是大雨傾盆之聲。九歲紅心頭一震,有些擔心,但還是咬牙威坐不動。

天嬰依然跪在練功場中央,已經被傾盆大雨淋得透心涼。

師兄弟們紛紛開起窗戶,心疼著天嬰,卻無能為力,師傅在房內一聲吼,大夥只能又把窗戶關閉。

一把傘突然撐在天嬰頭頂。天嬰抬頭一看,是段天賜,他自己已經被雨淋透了,卻用傘護著天嬰。天嬰不領情,倔強地向前跪走,躲開雨傘。

“天嬰!你這又是何苦呢!”天嬰不回答,段天賜無奈。只聽爹在房裡吼了一聲:“段天賜,你回來!她不認錯就讓她繼續跪著淋雨清醒一下。”

九歲紅從房間內走出,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是一夜未眠。天嬰依然跪在原地。眾人齊齊地在天嬰身後給九歲紅下跪。“師傅早!”

同樣眼中充滿血絲的段天賜跪在第一個。“爹……師傅,天嬰知道錯了,她已經跪了整整一個晚上了,就請您饒了師妹吧。”

戲班眾人都應聲道:“請師傅饒了師妹吧!”

看所有徒弟都跪在地上,九歲紅有些動容,走到天嬰身前。“你可知錯?”

天嬰倔強地抬頭,搖搖頭。一開口聲音已經嘶啞,但氣勢猶在:“爹讓我跪一天我就跪一天,讓我跪一年我就跪一年。可是讓我認錯,今後閉門不出,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我是抵死不認的。”

“天嬰!你為什麼就不能服個軟?沒看見師兄弟們都為你擔驚受怕了一晚上麼!?”段天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因為我沒錯!”天嬰自小就是這樣倔,到現在這性子越發明顯起來了。

九歲紅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被激起來,他不顧師兄弟的阻攔,拿過紅纓槍作勢要打,可還未等打到天嬰,天嬰卻已經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眾人大驚,段天賜趕忙上前抱起了天嬰。“天嬰,天嬰……”

段天賜摸摸天嬰額頭,很燙手,趕緊抱著天嬰回房。九歲紅也繃不住了,焦急地對戲班師兄弟。“一個個傻跪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大夫!”

大夫來了,九歲紅巴巴的跟進去天嬰房間。段天賜坐在床邊,拿冷水浸過的毛巾給天嬰擦額頭。

這時天嬰漸漸甦醒。看到九歲紅,怯怯地叫:“爹……”

這模樣讓九歲紅想起剛剛撿到她時的樣子,如小貓崽一樣縮在淺灘上,渾身滾燙,閉著眼睛,嘴裡就知道喊著爹,娘……

九歲紅佯怒的哼了一聲。天嬰不再說話,忽然猛咳起來。九歲紅繃不住了,趕忙拿起水杯喂她水喝,給她拍背:“慢點喝,好點沒有?”

天嬰點點頭。九歲紅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柔軟許多:“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胡鬧。”

天嬰眼中含淚,鑽進九歲紅的懷中。“爹,我真的沒有亂來,你相信我。”

九歲紅拍著天嬰的背。“女兒啊,爹相信你,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人言可畏。古往今來,咱們戲班裡多少人都栽在了這四個字上。上海灘魚龍混雜,人心難測。你涉世未深,太過單純,爹以前從沒有這麼罰過你,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啊。爹不求別的,只盼著你能好好唱戲,然後託付給個好人家嫁了,平平安安走完這一生啊。”

天嬰在九歲紅懷中流淚,九歲紅摸著她的背,慢慢將她哄睡著。招手叫段天賜出來。

“丫頭大了,我快要管不住她了。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更糟糕,你兩提前成親吧。也許成了親她就能安定下來了。你心裡先提前有個準備。我找個合適的時間會告訴天嬰她的身世。”

段天賜先是一喜,但看著病榻上的天嬰,面色又一點點沉了下來。還是如花骨朵一般的年紀,未綻放就先要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