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子是這德行，兒子可不也是嘛，瞧天寶叔那揮鋤頭柄的勁兒，可大著呢。”

“可憐的香菊啊，這都才八個月的身子呢，也不知道咋樣了。”

石天寶聽著那些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了。

他為啥一進門就對兒子下那麼狠的手啊，不就是因為兒媳『婦』肚子裡的娃還沒足月嘛。

這早產的孩子，就沒幾個能活下來的，說不定連帶著大人都得跟著去了，自己的兒子是個啥德行他這個當老子的能不知道嗎？

要是沒了這個媳『婦』兒，只怕以後真沒兒子養老送終了，那可要咋辦呢？

“你個缺德行的東西，還不快起來，給香菊燒熱水去。”

想到石連根將來有可能沒兒子送終，石天寶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指使著他去廚房燒水。

在地上躺屍的石連根聽到他的話，趕緊站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溜煙地要跑到廚房去了。

可是，他還沒有跑到廚房呢，只聽得劉香菊生產那邊的房門被開啟了。

雙手上全是血的接生婆出現在房門口，朝著外頭喊，“天寶大哥，鄭嫂子，香菊這是難產啊，你們趕緊商量一下，是保大還是保小呢。”

聽到接生婆那話的一瞬間，院內院外都沒有聲音了，連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石連根一聲大吼，跌跌撞撞地從廚房門口跑了過來。

“保小，保小，我要我兒子！”

接生婆聽到他的話頓時瞪大了雙眼，“連根，你可要想清楚了，裡頭躺著的可是你的媳『婦』兒。”

他們石溝子村裡頭的人可都是善良的人，從來都不會幹那缺德事兒的。

保小？哪個丈夫會為了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孩子，就要捨棄自己的媳『婦』兒？

石連根可是第一個！

“保小，我就要保小，媳『婦』有個屁用，沒了我還可以再娶一個，兒子沒了可不行。”石連根繼續說道。

接生婆聽到他的話，搖了搖頭，看向石天寶。

“天寶哥，你家裡頭你是當家的，你給我句話吧，保大保小。”

“當然是保小，那可是我家的乖孫孫。”

不等石天寶說話，鄭秋天就衝上前來，對著接生婆吼道。

“老頭子，你趕緊說句話啊，那可是我們的孫子啊。”

見接生婆還盯著石天寶，她趕緊回過頭去提醒他，她兒子膝下都是女兒，好不容易有個盼頭，可不能再沒了啊。

“保、保……保小。”石天寶一咬牙，也道。

接生婆愣愣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深吸一口氣，趕緊轉了回去，不管保大保小這都是命，她就只是個接生婆而已，得聽他們的。

“天哪，天寶叔這是瘋了吧，香菊多好的一個兒媳『婦』啊，家裡頭大小事兒都是她一個人乾的，這會兒竟然要保小？”

“作孽啊，這都是一家子什麼人啊。”

“我們石溝子村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丟臉哦，可憐的香菊啊。”

院子外頭鄉親們都議論開了，看著石家三口子的目光，都是鄙視與不屑，還有對劉香菊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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