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酒吧難得的安靜時刻,也是一天裡唯一的安靜時刻。
同時,那也是迪賽?開始演唱的時間。
當迪賽?還是穿著一身普通的便服,登場的時候,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停了,人們的肆意喧嚷與嬉笑停了,所有的聲音都自覺退場,給即將響起的天籟之音讓渡。
是的,當吉他開始彈奏,當迪賽?輕啟歌喉,那聲音清澈的,純淨的無法容納任何雜音,哪怕是一根針墜落地面都是對那聲音的褻瀆。
“帶著夢想,帶著期許,帶著我所有的嚮往。我背起背囊,去流浪……
走過泥濘,走過沼澤,走過荒涼,而我流浪的靈魂以然帶著花香……
哦,斑駁的棚屋,哦,美麗的金達萊,那是我每一次夢裡都難以割捨的地方!哦,還有你,我的親人!每一次夢中相見,總能看到你溫暖的笑靨!她就像太陽,驅趕走我心頭所有的陰霾……”
一曲終了,迪賽?從臺上走下,安靜被打破,無數人開始呼喚她的名字。
“嗯,迪賽?,他們被你的歌聲迷住了!”
交伊還是站在臺口,接過她的吉他,笑著說。
迪賽?衝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有說話,也沒有停留。
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又開始充斥整個酒吧,事實證明,一歌是無法完成對墮落人性的救贖的,那最多隻能使浮躁的靈魂得到短暫的停歇,於是之後,一切又恢復原狀。
而此時躲在相對封閉的房間裡,對於陷入喧鬧與墮落的外面的情景的迪賽?,卻是無感的。
因為她可不是為了用自己的天籟般的歌聲拯救那幫人的,她另有打算。
於是她起身抓著自己的武器,那臺小小的數碼相機,然後開啟門,向周圍看了看,見一切如常,這才走了出去。
她轉過一個彎,整個身影便幾乎淹沒在黑乎乎的狹長走道里。
那裡是從大廳進辦公區的必經之地,而從舞臺回到她的住所則不需要。
她第一次經過走道還是那個守門的光頭領路,而此時只有她一個人。
她知道走道里會毫不意外地遇到什麼,果不其然,她只是走出去不到三五步,就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絆了一下。
如非她早有準備,她必然會摔一跤。
她沒有不適,也沒有驚嚇,更沒有惱火,甚至像光頭那樣咒罵,因為她正是為了他們而來。
於是在湊近對方,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還有喃喃的夢囈的時候,她悄悄判斷位置,按下快門。
隨著“啪嗒,啪嗒”的聲音,和一道道迅疾而明亮的閃光,那一張慘白失血的臉便被她的鏡頭撲捉到了。
隨後,她又起身向前走,沒有走出兩步,她再次被絆到。
於是她重操剛才的方式,按動快門。
當閃光燈閃爍的一瞬間,她可以看見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黑人男子,他有著一頭亂糟糟的卷,佝僂著身體。
當她繼續按動快門的時候,那個傢伙睜開了眼睛,他瞳孔就像死人,散亂無光。
“啊!天亮了!太陽,太陽出來了!”
他叫起來。
“可是我不喜歡太陽,它刺傷了我的眼睛!”
他突然伸出手將相機抓住了。
“啊!你幹什麼!快鬆開!”
迪賽?猝不及防,她趕緊去爭奪,可是對方卻更加用力把相機拽進自己懷裡。
“我不喜歡太陽,我要把它藏起來!它刺傷了我的眼睛!”
“不,這不是太陽!那是照相機!你把它還給我!”
迪賽?費勁爭奪,一邊解釋。
但對方正處在迷幻狀態,根本聽不到她的話。
“太陽,我要太陽!把它藏起來!”
他繼續緊緊抓住,而迪賽?當然不會放棄,她伸手到他懷裡去奪。
就在她逼近他的身體時,她特有的體香卻引起了對方的興趣或者是勾起了對方另外一個場景的幻覺。
“啊!你終於降臨了!我的女神!”
昏暗裡,迪賽?甚至都看到了對方散的瞳孔裡立刻釋放出的光芒。
他撒開手,丟棄了相機,迪賽?還來不及拿回它,她的身體已經被對方死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