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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月林之役(上)

華宇聽著遇頌凌的描述,眼前浮現出的不是嚴烈,而是一顆修煉成人形的千年人參正在搓著光禿禿的腦袋咧開嘴衝著自己笑,想著想著,華宇被自己這種滑稽的念頭逗得“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華宇,我怎麼覺得……太子不像是在說人?”身旁的嚴烈一臉莫名的在華宇耳邊低語。

“怎麼會不像是在說人。”華宇努力憋住笑,故作正經的說道。

“就是覺得……”

嚴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華宇打斷,他佯裝鎮定的拍了拍嚴烈的肩膀說:“要知道,爺可是太子,從小博覽群書,學富五車,說起話來自然比常人高深得多。”

嚴烈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他畢竟是太子,教他的老師也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滿腹經綸之人,而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不過是跟著幫裡的人東拼西湊把字認全了而已,太子的話自己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於是很識相的閉了嘴,一副“是我才疏學淺”的表情。

遇頌凌看得出,嚴烈雖然野,本性卻憨厚質樸,看著他被猴子般機靈的華宇戲弄,實叫人忍俊不禁,連一旁的司徒勝都用袖子遮住嘴來擋住嘴角的笑意。

嬉笑過後,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東陽國在月林已做好埋伏,一次偷襲不成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如今敵暗我明,元國的部隊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山腳下,如何順利透過月林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遇頌凌不容反駁的說。

“可是我們現在連敵人的藏身之處在哪都不知道,周圍又被霧氣籠罩,我們要主動出擊談何容易啊。”司徒勝擔憂的說。

“司徒將軍莫擔心,不用咱們去找他們,他們自會主動送上門來。”遇頌凌笑道,“不要忘了,我可是太子。”

“太子的意思……”司徒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急忙搖頭,“太子萬金之軀,萬萬不可冒險!”

“那司徒將軍可有良策?”遇頌凌似笑非笑的問。

“這……”司徒勝沉默了下來,他半生戎馬身經百戰,面對這種情況心中自是早已想到方法。照遇頌凌所說,先以誘餌吸引敵軍的注意力,再趁其後方防守不周進行偷襲,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任何事情都會有危險,遇頌凌身為儲君,責任重大,更是不能隻身犯險,但現下若是問他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良策,他一時還真的回答不上來。

“既然將軍沒有良策,就照本太子說的辦吧。”遇頌凌似乎看懂了司徒勝的心思,笑著湊到他耳旁,輕聲說道,“有司徒將軍在,定能護我周全,我有信心,司徒將軍你呢?”

“司徒勝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護太子安全!”司徒勝見遇頌凌說的斬釘截鐵,也不在阻攔,沉聲說道,“太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遇頌凌輕搖摺扇,微啟的嘴唇漾起一條優雅的弧線,“這荒山野地無酒無歌,讓本太子怎麼想得出辦法?”

司徒勝微微皺眉,不解的看著遇頌凌,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起了飲酒賞琴的雅興,見遇頌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笑,似乎真的在等著自己去給他找來美酒舞姬供他享樂。

司徒勝還在琢磨他話中的深意,承影已將他的龍音鳳鳴琴搬了過來。

“太子定是嫌一路奔波太過枯燥,想要彈曲解悶。”承影將琴放到遇頌凌面前肯定的說。

“哈哈~~還是承影最瞭解我的心意。”遇頌凌坐在馬車上,將古琴架在腿上,低垂眼臉,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絃。珠玉之聲伴著手指的上下浮動流出,迴盪在山腳下,在寂靜的林中尤為明顯。

司徒勝似乎明白了什麼,殷勤的說:“難得太子有雅興湊曲,我等今日得聞實乃三生有幸,來人,快將美酒呈上來!”

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雲清泉眼看著司徒勝命人將酒一罈罈抬了出來,早是一頭霧水,見承影走過來,將酒罈一一開啟,卻不倒出,而是將水倒入碗中。

“這是?”雲清泉不解的看著承影的怪異舉動,只見他從頭上拔下一根頭髮,伸出兩隻捏住垂在空中,隨著頭髮的飄動,承影將酒罈擺到了上風口的位置。

“誘敵之計?”雲清泉聞著濃郁的酒香散在空中,隨風飄遠,瞭然一笑,端起盛滿水的碗,同大夥兒一起喝了起來。

“喂,那邊怎麼有琴聲?”濃霧中,一個低沉的聲音輕聲而警覺的說著。

“胡說,怎麼會有琴聲。”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打斷道,沉默一會兒,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話,“奇怪,還真的有琴聲啊。”

“你聞聞,還有酒味兒呢。”原先的聲音又響起。

“他們這是在耍什麼花樣?”蒼老的聲音說道,“走,我們去瞧瞧。”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土下蠕動,使得地上的土有著不明顯的起伏,兩個人從土中露出頭來,望著山腳下撫琴飲酒的元國士兵,胡亂猜想著。

“他們真的在喝酒啊。”

“你看那個撫琴的人,可是元國太子?”

“霧太大看不清容貌,不過看他一身華貴,應該就是太子無疑。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們這麼大肆慶祝呢?”

“不管為什麼,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只要將元國太子抓做人質,還怕那些將士不乖乖投降麼?”

“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將其他人叫來。”

“快去快回!趁著他們酒勁未醒。”

遇頌凌的琴一直彈到天色暗下,林中的雀鳥咕咕的叫著,倚在石頭上閉目休息的嚴烈忽的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毫無睡意,顯然一直都很清醒。

“有人往這邊來了。”嚴烈湊到遇頌凌耳邊低聲說。

遇頌凌的琴聲未止,臉上的表情已由陶醉轉為滿意的笑。他想車伕使了個眼色,車伕將馬口銜枚,拉著車,緩緩的沿山向前走去。

月林中的霧,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