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也還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她自認了解小姑娘的心思，覺得她是擔憂心上人，雖不放心卻也表示理解，讓她有什麼事喚她一聲這才出去。

前世今生，顧洹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脆弱的戚衡。

她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了床側，撐著頭看著他。

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她覺得有些暈，竟是趴在床側睡了過去。

手猛地被抓住，顧洹從睡夢中驚醒，只見戚衡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還往她這邊靠了靠，嘴裡在呢喃著什麼。

顧洹下意識的抽了抽手，卻在下一秒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溫度。見他在說些什麼，她連忙湊近去聽。

“母妃，我冷，我好冷。”

“母妃，外面下雪了，我想進屋。 ”

“母妃，我疼。”

顧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扯了起來，人在生病的時候最容易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他應當是夢到了自己過繼到先皇后身邊之前的事情。

她之前只知道戚衡童年過得不好，如今卻像是一下子被帶到了過去。

大雪紛飛的季節，那人竟是將他一人關在了房外，戚衡那時才幾歲啊。

她沒再聽下去，想抽出手去喚大娘，但他攥的太緊，一時難以抽出來，只能抬高聲音叫了一聲。

大娘很快便走了進來，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戚衡，便猜到了是熱了。趕忙將之前準備著的東西端到了一旁。

細細的檢查了一番，道“熱有些厲害，得儘快降溫。”

說著便從盆中洗了張帕子想要搭在他的額頭上，戚衡卻往旁邊一歪，精準的躲開了，嘴上嘟囔了一句，又往顧洹的身邊湊了湊。

顧洹清楚他是把她當成了年少時想要得到的溫暖，但大娘不清楚，見此也只是有些促狹的看著她，將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道“看來得辛苦你了。”

她此時也顧不上尷尬，接過了帕子便搭在了上去。

“他溫度有些高了，我備了些烈酒，最好是給他擦擦身子。”大娘指了指一旁的小酒罈，床上的人對外人有些排斥，這事也只能是顧洹來做。

“嗯好。”

隨後大娘便走了出去，還不忘關上了門。

顧洹看看那壇酒，又看了眼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戚衡，咬咬牙輕聲道“反正都已經看過了，這也是為了救你。”

說完便伸出另一隻手閉著眼睛將戚衡上身的衣服扯開了，完美錯過了戚衡微微睜開的有些朦朧的雙眼。

戚衡只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因為給母妃端茶時不小心灑了一些到她的衣服上，便被罰跪在殿外。

正是寒冷的冬天，深處冷宮，他本就只穿著著單薄的衣服。沒跪一會兒，天上便飄起了雪花。

小小的他已經凍僵了，身上也已經有了積雪，面前的屋子裡燃著溫暖的黃色燭火，他想進去，可是那個男人來了，那個男人來的時候母妃最是不想見到他。

他的手上突然觸碰到了一絲溫暖，便想湊上去瘋狂汲取。模糊間睜開了眼睛，只看見一個人影在他的身側，突然覺得有些安心，又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