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人像是沒有了其它的舉動，除了翻閱紙張的聲音便再無其它的動靜。

這恭親王世子當真是有些真才實學的？顧洹輕咬筆頭，心裡思索著。

考官們來回的在院中巡邏，看起來秩序井然，十分嚴格。

白晝漸漸只剩下天邊的日落餘暉，貢院並沒有為他們準備燭火，是以眾位士子們不管是否願意都放下了筆，畢竟考官對字跡也十分重視，若是因為這一時的著急毀了這一天裡寫的東西，的確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在這個時候，貢院突然起了乾糧，顧洹看著手中放的乾糧，心下有些疑惑，她過了這次科舉的整個流程，完全沒有提到過晚上會放乾糧啊，這些乾糧又是從哪裡來的？

顧洹疑心這些乾糧可能會有什麼問題，便將其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角落裡，確保不會被那些人現，吃了些自己的乾糧之後便將雙手放在腦後，閒適得靠在了一側的牆體上。一隻鴿子突然飛了過來，在顧洹的面前留下了一道殘影。她睜開眼睛，便聽見隔壁終是傳來了紙張摩擦的聲音。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隔壁今天一天都沒有出什麼寫字的聲響，紙張的翻閱聲也只在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顧洹心中佈滿了疑慮。恭親王不像是會打那種無把握之仗的人，他們肯定還有後手。

夜漸漸的深了，在場考試的都是男人，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顧洹微微皺眉，再加上環境的問題她基本上是完全睡不著的，乾脆就閉著眼睛在那裡閉目養神。

到了後半夜，隔壁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顧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聽著。

“世子醒醒。”有人輕聲呼喚道，顧洹的記憶很好，聽出了這便是早上引世子過來的人。

世子在睡夢中被人叫醒，不滿的哼了一聲。

“安排的人已經到了，該換人了。”他諂媚的開口道。

“行吧。”世子應了一聲，隨後隔壁就傳來了布料摩擦已經木板被抬起又放下的聲音。

顧洹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公然換人考試，要知道白日裡那些考官隨時都會過來巡邏，換人究竟是多麼明顯的事情難道真的沒有人現嗎？

就在她以為這件事情應該只有恭親王世子參與了之後，現實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多，像是有不少人都已經被換了。許是夜深了，那些人有恃無恐，竟是直接從那些睡著了士子跟前經過。

顧洹雖是閉著眼睛的，但原本落在自己臉上的月光被擋去了許多次，她在心裡默默的數了數大概的人數，後來又突然聽到兩位士子交談的聲音，這才意識到他們有時是成群結隊離開的，是以她數了的那些人數都是有些少了的。

這麼明目張膽當真是不怕被人現啊，她便在又有人經過的時候狀似不經意的扭了一下腦袋，便聽見耳邊的腳步聲瞬間就頓住了，停了一會才有人問了句“這裡怎麼會安排沒有找人替考的人？”

隨後有人小聲的回答道“我們怕太過於明顯，便安排了一些普通士子在這裡，不過您放心，我們晚上單獨給他們了下了蒙汗藥的乾糧，還在最後檢查了一遍，確定他們都吃完了的。現下肯定睡得正香，不會壞我們好事的。”

剛剛問出這句話的人聞言“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動靜很快便停下了，周圍又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顧洹這下更是睡不著了，心裡煩悶的很，她去年時還沒有這樣的情況生，那時雖然有那些作弊的人，但總歸是無傷大雅的，可現在卻直接有大批士子直接找替考，其舉動之明目張膽讓她歎為觀止。她又轉念一想，當初未必是沒有人替考，可能是她被與那些士子們分開了呢。

顧洹在天光微亮的時候便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寫了一部分的試題，突然勾唇笑了，這次人數眾多也好，到時候後面牽扯出來的人也會更多，若是能將這個作弊的幕後之人盡數抓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主考官的巡視又開始了，顧洹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今日巡邏的主考官，現與昨日之人不同了，是今年剛剛安排上的人。

果然是這次安排的人有問題，顧洹的手仍舊在紙上寫寫畫畫，寫下那些爛熟於心或是在心中打過了草稿的語句，心卻是在想著這次的科場舞弊事件。

她想起了那日抓住的老闆，他當時也提到了替考的問題，幾乎可以確認這之後的就是一個人，他做了幾手的準備，最開始想辦法偷取科舉考試的試題，先是靠著販賣試題賺了這麼一大筆錢，後來試題洩露一事被現了，便幹起了替考的買賣。或是說兩者根本就是同時進行的，那些過來替考的人自身的實力也是在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替他們考試，若說是一兩個可能還是突然遇到了什麼問題，有些難言之隱，但現在人太多了。

這樣想著，她又意識到了別的問題。雖然有作弊的人，但是這個院子外的那些士子們大多都是靠的自己的真實實力，若是將雙方的試題混在一起，對於那些真的是苦讀十幾載計程車子們十分不公平。

必須要想法子把那些人分開來。

她當時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大規模的行為，是以後續的應對措施籌謀的有些不夠了。

顧洹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身側的房子中也傳來了紙張翻閱的聲音。這場考試一共是維持三天，昨日已經過去了一整天，而那些替考的人深夜才來，少了一天的時間他們又怎麼可能寫得完，除非是在外面就已經知道了試題並且開始寫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了傍晚時那隻飛過來又飛走的聲音，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莫不是就在那個時間，世子將試題抄下來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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