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有預告，悲傷卻讓人猝不及防。

前一秒還在天花亂墜胡思亂想，陰霾突然趕至，白天積累了一天的愉快被徹底清空，覆上濃重的霧衣。

她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不是改編的故事，遙遠的新聞，她真切感受到憤怒、冷漠和沉重的悲傷。

不是青春期叛逆，沒有稱謂，是壓根不願意提起。

五歲……

五歲已經足夠大了，大得對所有事情都有記憶，大得足以萌生出各種感情，包括恨。

至親，對於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意味著什麼？

他們變成了一個不可推卸的包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如。

她竟然曾經企圖讓他用平常人的心態去面對。

做這樣的事的她好過分哦！

楊凌慢慢低下頭，盯著被牽著的手，不懂它為何被一隻大手溫暖著。

對他父母的無情、不負責任而憤怒，憐憫他的遭遇，都抵消不了她的愧疚。

她甚至在他背後開玩笑。

他就是甩開她，再次離開，再也不回來也是正常的。

“你在哭嗎？”

“沒有。”她說，沒有抬起頭證明。

和那些哭鬧過後眼睛浮腫，面容憔悴的體質不一樣，擦乾眼淚後的楊凌看不出任何異常。

所以她才能在哭了一場後若無其事登臺歌唱。

他是看到了她的眼淚，才能從歌聲辨出傷感。

擅長朗讀，旁白極富感染力，因為字裡行間都賦予了感情。

圖書館出入要刷借書卡，閒著無聊的時候，他刷過楊凌的卡，看到她的借書記錄，她看了很多書，從小學開始就是圖書館的常客。

看得多，讀得認真或許真的能輕易代入角色，提取裡面的精華。

朋友失戀哭，單戀也煩惱。

她應該有在哭。

他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會不會成為她的負擔？

“這裡離你家不是很遠吧，兩個站？”

三根手指豎起來。

“我們走回去？”

她點點頭。

不抬頭，不說話，她怕自己會哭出來。

眼淚早凝聚眼眶，只是沒有跑出來而已。

不在他面前哭，是她的倔強。

他不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才揭開傷疤。

而對大人不負責任的行為，不值得流淚。

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

被牽著走了一個站，楊凌總算整理過來。

望著前路，天開始暗下來了，她深吸口氣。

好了。

阮冬晨凝望那張有點茫然的臉，眼睛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微紅。

“給你說這些會很困擾？”

楊凌搖搖頭，而後望著他，抿嘴微笑道“我很開心。”

“開心？”

咦？啊！

“不是，不對，錯了，不是你的遭遇讓我很開心。”她舉起雙手慌忙解釋。

她失措、小心翼翼的讓他好笑又好生心疼，看著被她抬起的兩人的手，暴露在外的手背都涼了，他湊近它，把之貼近唇邊。

“我的意思是你能告訴我，我覺得非常……”話被他的舉動打斷了。

她被一張似乎在親吻她的手背的溫柔側臉完全吸引過去。

要說的話拋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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