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上的喧鬧聲，離得多遠都能聽得真切，甚至在幽靜的皇城中，也隱隱地能感受到那聲音的波動。

“陛下，老奴斗膽，懇請陛下不要出宮。”

趙禎正在養心殿更換衣服，魏忠服侍著陛下，突然就跪了下來，低著頭，話語中似有啜泣。

趙禎一皺眉，“魏忠啊，為何阻攔朕啊？”

顯然吳皇有些不高興，陛下決定的事就是聖旨，若是不從或是阻攔就是抗旨。

魏忠當然知道這裡面的輕重，可他仍然選擇勸阻，這裡面也有他的打算。

“陛下，那街上魚龍混雜，怕是會有不少歹人，陛下又要便衣出巡，怕是有危險啊！”魏忠言辭懇切道。

趙禎笑了笑，“你多慮了，我跨馬征戰十幾年，想當初朕單槍匹馬在敵營裡廝殺都不曾懼怕，在這京城裡走一走就會有危險，難道你認為朕老了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只是……”魏忠戰戰兢兢道。

“朕心裡有數，再說不是還有你嗎，再帶幾個貼身護衛就夠了，又不是上陣殺敵。”

“可是，陛下萬一……”

“沒有萬一，不要多言了，退下去準備吧，那雙色紙怕是已經要開始了，我倒要看看這熱鬧裡有沒有熟人！”

見陛下鐵了心要去，魏忠便閉了嘴，退了出去。

作為一國的皇帝，最忌諱的就是對手下人只能知人知面，卻不能知心。吳國初建，雖然一片蒸蒸日上，可也查出了不少貪官汙吏，甚至有人還對國庫打了主意，當然這些人都被趙禎以血的手段嚴辦了。

但他仍然每日都在為此事煩惱，他知道有些人只是表面廉潔，背地裡乾的卻是另一種勾當。

這次雙色紙，趙禎決定去看一看到底誰會一擲千金，當然他最希望一個也看不到，可不實際看一看，又怎麼知道呢！

半個時辰後，宮裡的一個角門開啟，趙禎揹著手走了出來，魏忠緊隨其後，再後面是五個大內的護衛，一個個暗藏利刃，保持著與趙禎不遠不近的距離。

趙禎不願坐轎，一定要走過去，以免被別人注意到，壞了自己的計劃。

那鬧市區離皇城還是有段距離，即便快走也需要半個小時，可這路上到處擁堵，只能不斷地更換路線，這樣所用的時間就要翻上一倍了。

在京城的另一處香氣縈繞的院子裡，有兩個女子同樣也想去看那熱鬧，可卻被攔了下來。

“張媽媽，你就讓我們去吧，我帶柳姐姐看個熱鬧而已，酉時一定回來就是。”

說話的是春巧，而擋在她和柳墨向前的就是飄香院的老鴇張媽媽。

幾日前，春巧就已經和柳墨商量好去看這熱鬧，初時柳墨似乎不太感興趣，那吵吵鬧鬧的倒不如在閨房中看些詩詞，彈彈曲子，可當春巧說王公子可能會去時，柳墨便立刻變了態度。

那日一別又是數日未見，柳墨心裡早已空得沒了底，雖與王珂交換了定情物，可兩人何時能在一起，這中間要經歷多少磨難，她更是苦惱萬分，因此她急迫地想剛到王珂，將兩人的終身大事商量一番。

今日一早，柳墨便起床梳洗打扮，衣服更是換了一件又一件，就連吃飯都是草草了事。春巧一有空也過來看柳墨，只是被柳墨的樣子逗得笑。

用過午飯，兩人便收拾好一切，準備悄悄溜出去，可一推門，張媽媽幽靈一般地出現了，像是早就守在門口一樣。

春巧想要扯謊，但最終還是被老謀深算的張媽媽識破了，最後只好坦白，可任憑兩人磨破嘴皮子，張媽媽就是不鬆口。

“不行，今日你們兩個誰也不需出去，就老實地待在屋裡。”

“媽媽，我與春巧只出去一個時辰就可，決不耽誤晚上的事。”柳墨哀求道。

“半個時辰也不行，明日，明日你們再出去。”

“可明日就晚了！”春巧急道，眼淚已經圍著眼圈直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