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小婦人掐住了他的命喉,這實在令慕楓不悅。
他眼裡閃過陰蟄,視線落在她故意彎著身子掩護的肚子上,神情漸漸舒展開了。
他漫不經心道“你說的很對,但你害我損失了一個私鹽點,總得付出代價。”
私鹽點不僅是私鹽點,還是他的情報點,因為突然暴露,他來不及將心腹撤回,只得丟棄了。
他一直以為是朝中誰使壞,就一直再查,結果查到一群走鏢的人身上,最後查到了這小婦人身上。
不是誰的人。
但更令他惱怒,才會親自走這一趟。
對上他的視線,蘇槿臉色大變,伸手捂著肚子,一改之前的淡然,透露出一絲惶恐,但神情更冷更決絕。
她拔下銀簪對著自己的脖子,“我一死,你就得死,我怕什麼,我一條賤民,換你的命已經值了。”
“最遲明天,官府就會找我,到那時會驚動什麼人,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以雲清的聰明,他一定會上府城報案,姜良言一定會管她。
只要她現在穩住對面的人。
她一定可以活。
就這麼一會,他成了被動的一方,慕楓神色陰蟄,但不受威脅,“那你就死,到時候我隨便找個替罪羊。”
他說的沒錯,他可以隨便找個替罪羊,但蘇槿也絕不是靠這點依仗。
她不害怕,反而露出一絲淺笑,從容得不像即將要死的人。
其實她已經贏了,這人雖然句句要她死,但心裡已經有些畏懼了。
估摸著他在尋思她是天家“誘餌”一事的真假。
這會無論是真還是假他都不會輕易要她的命。
緊接著她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裡是縣城,而新上任的縣令是你的人吧。”
這會天空微黃,光芒柔柔,此時應是黃昏,她睡下時頂多才午時三四刻的模樣。
才過去兩個時辰。
按馬車的路程最遠最快也只能到縣城。
這間大院用的是上好的磚瓦,只有縣城才是這種磚瓦。
至於青縣的縣令是他這一種說法,很容易推理出來。
青縣有個大碼頭,水6交通方便,人群混雜,最容易打掩護。
這種肥地沒人願意放棄。
這人遭了一次官府的道,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會插上自己的人手,重新再走私鹽。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正常人都不會想到他還會在天家的眼皮底下走私鹽。
恐怕天家也不會想到。
緊接著她又道“我們做筆交易,你放過我們一家,我幫你打掩護,如何?”
聽見她說出縣令是他的人時,慕楓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他沒想到這小婦人猜到了。
這份心思不容小覷。
他忌憚了。
但他也不是這樣容易被唬住的人,“你猜到了就更要死,來人把她丟進蛇窟。”
“我想三皇子不會如此愚蠢,在如今這種緊要關頭犯傻吧。”
蘇槿突然想起這人是誰了,柳劉氏買帶回來的圖紙就有他,這人是三皇子,也是京城錦衣衛指揮使。
天家正值退位的年齡,是個聰明人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出事,喪失了繼位的資格。
慕楓瞳孔猛的一縮,臉色陰沉,彷彿下一秒就可以滴出水。
“你是誰?”
一個村婦,竟然可以談出朝廷之事。
“我不是誰,只是出於無奈,想自保,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