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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離群之刺(二)

臨近艾歐尼亞主島中心偏東的地區有一條橫亙整座島嶼南北兩端的山脈,自從艾歐尼亞建立以來,這座山就一直存在於此,每年都在長高。它沒有正統的名字,但艾歐尼亞人常常用最高貴的名字來稱呼這座山——艾歐尼亞山脈。整個艾歐尼亞的自然魔力就是由這座山源而來,當然,這只是艾歐尼亞人的猜測,因為這條山脈在艾歐尼亞主島上佔據著最重要的核心區域,山上生長的草木之奇特,絕不是其他地方能夠相比,野獸也更加兇狠。

除此之外,就是山脈周圍孕育了瓦斯塔亞這個神奇的部落,哪怕是漩渦岩石也比其他地方來的更為壯觀。

山脈西側,臨近艾歐尼亞腹地的位置,山腰處有一看似龜裂形成的深谷。

深谷上方的山頭有一處巨大的漩渦岩石,兩端高高隆起成石柱,因自然魔力的凝聚和流動導致了兩端石柱的扭曲。常年累月的風吹雨打,石柱斷裂,留下的碎石卻並未就此脫落,反而順從著魔力運轉,浮在半空,遵循漩渦一樣的軌跡分佈,常年如此。

這種景觀可是艾歐尼亞獨有。

而在漩渦岩石的下方,深谷谷底,則是均衡教派現在的落腳處——只有一片臨時搭建起來簡易石屋,有些人還被迫住在山洞裡,而中間的地方則是用亂石堆砌起來的平整地面,算是修技的類似演武場和軍隊校場的存在。

均衡教派原本在主峰西側的山腳下有一寺院,卻因為某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誘了一場災難,也導致了現在的落魄。

那其中甚至牽扯到了上一代暮光之眼,苦說大師離世的根本原因。

自從昨天奧拉夫擊穿了那艘諾克薩斯的先鋒艦之後,阿卡麗就長途跋涉來到了山裡。夜晚,臨近凌晨的時候才終於到達。

她從山裡來,身上沾滿了草葉和泥土,模樣狼狽不堪,擒在右手的十字鉤鐮上還沾染著未乾的血跡,另一手則是扶住身邊的樹幹。遠處的叢林裡偶爾迴盪著野獸的嘶吼,顯得格外可怕。夜晚從來都是野獸活動的時間。自然魔力孕育了山上奇特的環境,各種各樣的野獸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地方,也就不免遷徙至此。然而,更可怕的,則是那些因自然魔力異變的生物——三個腦袋的白皮狼,額頭長角的花紋蟒,顏色鮮豔的食人花。千奇百怪的生物構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禦網。

或許這也是均衡教派在經歷了劫難之後,選擇落腳在此的根本原因。

伸手拉下面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阿卡麗的臉上也不免多了些疲倦。一路廝殺而來,儘管阿卡麗身手不差,而且對艾歐尼亞山脈的環境也有著很大程度上的瞭解,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夠輕鬆穿越。

艾歐尼亞的神奇,探之不盡。

那些表皮帶著腐蝕粘液的樹根,花蕊滿是利齒的藤花,儘管都是些植物,卻因為自然魔力的關係,盡都異變成了和野獸一樣的兇殘捕食者,也讓阿卡麗吃了不少苦頭。

“總算到了。”

阿卡麗揉了揉手腕,上面帶著一圈清晰可見的齒痕,鮮血淋漓。

那是藤花給她留下的禮物。

禁不住苦笑搖頭,阿卡麗沒在糾結這些,重新拉上面甲,又一揮手斬斷了側面偷偷靠近的黑色藤蔓。藤蔓被斬斷了尖銳的頭部,落地之後還在不斷地掙扎,扭曲得像是丟了腦袋的毒蛇一樣,傷口不斷噴出黑色粘稠的液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一陣聲音刺耳的尖叫。

但阿卡麗卻早已經站在亂石堆砌的矮牆跟前。

矮牆中間的地方留了一個僅供兩人出入的空缺,用削尖的樹幹做了一道籬笆樣的大門,相當簡陋。門的兩旁站著兩個守夜的均衡弟子,再兩邊則是石頭堆起來的火盆。

火焰可以有效地驅散那些試圖靠近的野獸和植物。

“暗影之拳閣下。”

見到阿卡麗,守夜的均衡弟子立刻站直了身形,雙手合十,略微低頭。這是均衡教派的禮儀。

而阿卡麗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隨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亂石鋪築的廣場並不完全平整,也是因為均衡教派才剛剛振作起來沒多久,搭建的房屋分佈凌亂,沒有任何規矩,還有些搭建到一半的房屋看上去就像剛被摧毀似得,一副百廢待興的模樣。

廣場四周都點著篝火,即便天還沒亮也能看的清楚周圍的環境。

剛剛走到廣場中間,正對面的,唯一一棟看算看得過眼的房間忽然開啟了房門。

從門裡走出來的是一個黑衣黑甲的男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暴露在外,手上帶著黑色手套,臉上帶著黑色面甲,頭上帶著黑色頭盔,就連交叉著背在身後的兩把劍也是黑色的刀鞘刀柄。只有眼睛盪漾著迷濛的白光,像是黑夜裡的璀璨星光,動則流螢。

火光映照在他的面甲上,身上,光影斑駁。

“距離上次見你,已經整整一年了。稀客。”

男人開了個玩笑,語氣卻過分的平靜,無悲無喜。

阿卡麗的眼神陡然沉了下來。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她輕哼一聲。

繼而視線越過男人,看向他的房間。

儘管並不清楚,但阿卡麗依然能夠分辨出來,房間的地板上畫著一個圓形的陣法,四周擺著幾支剛剛熄滅不久的蠟燭。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了,慎。”

阿卡麗重新看向男人。

“苦說大師教給你的觀星冥想一直都很神奇。可惜,我掌握不了魔法,也掌握不了這種技巧,否則我倒挺想學學的,然後觀測一下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可以漠視諾克薩斯的入侵和殺戮。”

“魔法是一種天賦,不可強求。”

慎始終平靜地看著阿卡麗。

他根本沒去在意那些諷刺的言辭。

“但你的稱呼不對。苦說大師是我的父親,也是你的師父,你應該對他更尊重點,而不是直呼名諱。對我,也應該尊稱師兄,哪怕是暮光之眼也好。”

“我承認苦說大師是我的師傅,但不是師父,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和他一樣。”

阿卡麗的眼神裡滿帶譏諷。

“我在心裡對你們保持尊重,可那並不代表敬重和認同。至少,我不認同你們的觀點,大錯特錯的觀點。”

這一次,慎沉默下來,沒有回答。

或許是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又或許,是他認為多說無益。但無論什麼樣的理由,慎都沒有再跟阿卡麗爭辯什麼,他們早就已經爭辯過了,沒有任何結果,最終換來的就只是阿卡麗的離開,和表面維持著,卻實際上已經徹底斷裂的關係。

慎沉默著低下頭,過了片刻又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