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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神龍之靈(下)

數年前,朔極寺。

那時的李青還只是個孩子,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經來到了朔極寺,並且自稱被神龍選中,註定要使用神龍之力。年邁的僧侶們在這個天賦異稟的孩子身上看到了神龍之火的閃光,但同時也感受到了他的莽撞、高傲,還有可能帶來的災難。雖然如此,他們仍然收他為徒——然而,在其他弟子日益精進的同時,長老們卻始終讓他做著刷盤子、擦地板的活計。

被神龍選中,身上閃爍著神龍之火的李青年齡雖幼,卻性情傲慢而且急躁。天賦異稟之人大多如此,李青也不例外。

漸漸地,李青開始變得不再耐煩,曾經的他天真地以為既然是在朔極寺內,即便是刷盤子、擦地板的活計也該是種特殊的訓練才對,卻直到如今,李青漸漸開始察覺到一些長老們的別有用心。被神龍之靈選中的人物,註定要成為偉大的英雄,李青始終這麼認為,就像在流傳的故事裡說的那樣,他終究不會平凡,可那些長老們卻讓他在平凡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直到某天,李青潛入了朔極寺內的隱秘書庫。

歷史久遠而傳承古老的朔極寺收納了無數的典藏秘籍,李青在繁雜的書庫裡找到了關於召喚精神領域的方法,並學會了如何呼喚自己體內的神龍之靈。

在一節武術課上,得意洋洋的李青耀武揚威,他毫無顧忌地呼喚了神龍之靈——神龍的咆哮像是驚天炸雷在他耳邊響起,灼熱的烈焰席捲著可怕的力量充斥在他體內的每個角落,憤怒、狂野,也將他的理性全部淹沒。至今為止,李青也想不起那個時候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只記得自己的身體再難掌控,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充斥著他的胸膛,逼得他必須釋放。然後,一踢之下,原本意圖上前阻止李青的導師被命中胸口,灼燙的烈焰與神龍的狂亂之力勁透體內,五臟六腑也都全部崩壞,甚至處於精神世界的領域也變得混亂難止。

震動,古老而又久遠。

整個山頭都在神龍之靈的威壓下顫抖不止,山石碎裂,古木倒塌,咆哮的能量漩渦覆蓋了整個朔極寺的上空。

所幸,後續趕來的亞古長老藉助著古老的手段打破了他與神龍之靈的聯絡,將朔極寺挽救於危難之中。

可那位意圖阻止並挽救李青的導師就此重傷癱瘓。

而李青,也為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他被逐出寺院,獨自踏上贖罪之路。

卻還沒等李青離開艾歐尼亞,他就聽到了另一個訊息——那位試圖阻止他的導師,因為神龍烈炎存於體內不能驅除,終究是五臟六腑盡都焚燬,命喪黃泉。朔極寺為他舉辦了一場浩大的葬禮,可這終究是無能挽回什麼,而李青也更加深陷自責的漩渦。

靜心,靜身,靜神,掌控自己,才能掌控獸靈。

這是贖罪之路上,李青學會的東西,也是那位戰鬥薩滿烏迪爾教給他的東西。

可無論如何,李青都再沒有召喚過神龍之靈。

他仍舊記得那股力量是如何的狂躁暴怒,難以掌控,野性的力量充斥在每一寸筋骨血肉之中,是滿腔的龐大能量讓他不得不選擇釋放,否則就會被徹底淹沒,成為神龍之靈的傀儡,而非掌控之人。

如今,是他第二次釋放。

一如過往的感受,神龍的怒吼猶如驚天炸雷在耳邊響起,激盪的龍吟滾滾而動,上衝斗府,下入九幽,山嵐雲霧層層高漲,便青天白日也被沖天的烈火染作血紅。

烈焰的風暴將他包裹,火舌舔舐他的面板,燒燬了他的雙眼。

大殿屋瓦被狂躁的力量全部掀飛,腳下的橫樑也成了灰燼。

李青懸於半空,衣衫盡毀,一身九竅有七竅都在噴吐著熾盛的火焰。灼熱的氣浪肆意翻滾,衝撞著整個大殿,古老的希拉娜修道院也因此而震動,裂痕滿布,繼而轟然坍塌,煙塵四起,便整個山頭都塌落幾分,致命的能量漩渦凝如實質,化身烈炎,覆蓋蒼穹。

龍吟浩蕩。

“真的是...這東西,太可怕了。”

烏迪爾撕碎了眼前的敵人,抬頭看向那佔據著整個蒼穹的盤龍烈火,艱難地吞嚥口水,手腳也止不住地顫抖,冰涼麻木,無法自控。

烈火如天幕,滾滾而下,作一百丈龍頭,猙獰險惡,懸於李青身後,俯瞰人間凡塵。

“比我先前所感受到的...可怕一萬倍...”

烏迪爾甩了甩手腕,這才稍覺好些,又悄悄後退,退到角落,呼吸吐納,而後周身同樣燃起烈火,將早先就聚集在此的一眾僧侶與長老全都庇護其下。儘管如此,可烏迪爾所釋放的獸靈烈火卻比起神龍之靈的烈火差了不止一籌,即便藏身其中,僧侶和長老們依然感受到了猶比萬丈高山的龐大威壓。

便呼吸也艱難無比。

“是...是他...”

身陷血泊中的長老顫抖著開口,他已經認出了李青。

老人哽咽,痛苦,恐懼至極,卻又無比的慶幸。

即便修道院毀了,即便朔極寺沒了,可消失的終歸不過一些表象之物,傳承還在,歷史還在,修道院和朔極寺就在。

最多不過重建罷了。

老人息目,仰面長嘆,似是有心說些什麼,可之後重新張開雙眼,望過這一殿之中,終究是閉口不言,只叫了周圍的僧侶們更加靠近角落,連同烏迪爾也是。他曾見過神龍之靈的暴怒,也大概知道而今的李青將會做到怎樣的程度,就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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