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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當死之人活不得

城中腹地,普雷西典。

山門下,少年大師冥想靜坐,休養生息,秋風清涼婉轉,捲起水霧瀰漫,如泥如沼,盤踞此間,偶爾一念升起,如大幕遮天,利箭如蝗蟲過境,卻也學了英雄陷進溫柔鄉,勉強落在那手持雙斧而立,一身膽氣浩浩蕩蕩,如山火熊熊高映九天的莽夫腳下,惹來一陣刺耳嘲笑。

斯維因五指緊握,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弩車上,已然怒不可遏,殺心四起。

不止是想要殺了眼前那肆意嘲笑的莽夫,更想殺了那遠在不朽堡壘中的年邁昏君——倘若不是那年邁昏君渴求長生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又怎麼可能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身後糧倉盡毀於一把大火之中,西北防線被輕易撕裂,已經出現潰敗之勢,可偏偏眼下局面,那兩人一劍雙板斧,生生阻斷了他的去路。難不成真是上山路窄,容不下他這千軍萬馬之勢?

斯維因不信,近乎咬碎了牙齒。

克烈尖銳的嗓音讓他更加煩躁。

填湖造路哪有這麼容易,就瞧著那一塊塊大石從遠處搬運而來,再丟進湖裡,小小一個光百合湖明明清澈見底卻總是無法填出一條更加寬闊的路來。就只這麼一條可容三五人前行的湖心小路,又能指望哪個可以開啟前方阻攔?

貝倫爾...

貝倫爾...

斯維因已經恨不得把那個蠢貨再從湖裡撈出來,狠狠鞭撻千百次,再懸掛大旗上暴曬十日,而後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

悔不該把截斷退路的任務交給貝倫爾。

可他手下這統計五支兵團,除了貝倫爾麾下之外,都早已被抽調出大半兵力用於尋找長生之物,如此重中之重,又需得足夠兵力的任務,還能交給誰人去做?難不成要讓貝倫爾鎮守西北?呵,單憑那個急功近利的蠢貨,又怎麼可能安心鎮守西北?怕不是得違抗軍令,轉而放棄西北,趕來搗亂才行。

只可惜,緊要關頭又大戰混亂,便是那副官真的及時殺了貝倫爾,也未必就能重新整頓陣形,攔下反抗軍。

一步錯,步步錯。

但話說回來,艾歐尼亞欺負他也就算了,那是理所當然,偏偏遠在不朽堡壘的那位年邁昏君也要欺負他。

斯維因越紅了眼睛,手裡捏著車弩架子一角,咔咔作響。

克烈偷摸著回頭看向斯維因,卻不幸被斯維因現,又被他滿臉猙獰地瞪了一眼,克烈急忙回頭,繼續吩咐手下士兵加快搬運大石的腳步,以免被盛怒之下的斯維因抓住把柄。雖說後果不至於如何如何,可難免也得掉一層皮才行。

嘩啦!

水花四濺,這填湖造路終於開始所有起色。

奧拉夫眼瞧著那石塊已經高出水面,正要上前,卻這一步剛邁出就忽然停在半空,而後重新收了回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臉色古怪。

水霧盤繞之下,少年大師緩步踏出。

“你真要放任他們填湖造路?”

奧拉夫甕聲甕氣開口,儘管已經壓低的嗓音,卻依然讓人覺得太過噪耳。

易大師早已習慣,只輕輕點頭。

“萬靈萬物為此道。”

他說了句奧拉夫聽不懂的話。

稍頓片刻,易大師才轉而望向西北。

“這片土地在幫助我們一起反抗,萬物之聲告訴我,艾瑞利婭他們很快就要來了。”

“那咱們也沒他們人多!”

奧拉夫皺起眉頭,十分不喜這種言詞縹緲的說法方式。

他索性把兩柄大斧重新扣在甲冑上,原地盤腿坐下,卻兩手撐著膝蓋,一身肌肉虯結,氣勢洶洶的模樣。

“要不是蘇木說讓我聽你的,這會兒我就已經殺出去了!”

“我知道。”

易大師也不惱,微笑著點頭。

“你很信服蘇木閣下,我也是,但咱們很可能等不到他回來的時候了。”

“那...”

“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易大師抬頭看向湖岸對過面目猙獰的斯維因,笑意更盛,而且平靜自若,不急不躁。

“或許諾克薩斯有著許多行伍悍卒百戰之兵,有著強出我們許多的精良鎧甲鋒利兵刃,但我們有的,亦不比他們少什麼。賤人賤命而已,便一身膽氣,一腔熱血,以及守護身後家園的遼闊壯志。我們可以抱有必死之心,但他們不行;我們可以為理想而戰,但他們不行;我們可以身死魂消志不消,但他們不行。”

“這片土地在守護著我們,艾歐尼亞的精神也在守護我們。”

“如是所言,我們必將勝利。”

聞言,奧拉夫滿臉虯鬚抖了幾抖,只聽懂大概,卻也懶得深想,就一揮手,“嗨”的一聲,耳後抓了兩下鬍子,嘴裡咂吧咂吧,又嘆了口氣。

“想喝酒了,可惜先前走得急,沒帶出來。”

“等咱們勝了,我請你喝,不醉不休。”